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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在這對人的呆滯目光下,他悠然自得地點燃雪茄,雙手交叉在椅子後面,繼續說道:「你們想吧,我也去了德·格雷日女男爵的府上的晚會。關於這一點,親愛的塞西爾,我要請您原諒……請您允許我這樣稱呼您,因為現在我們已經是戰友了……是的,有一張小卡片從您的手袋裡掉了出來,我冒昧地看了看它……這是一張女男爵的請柬……於是,由於我很好奇,我就想:『我是否到那裡去轉一轉呢?……去把這朵戴在她那短斗篷上的迷人的白色銀蓮花還給這位美人。』因為我不可能用手拿著這朵花,我就把它插在了紐扣眼上。您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哈!哈!我讓您感興趣了吧。嗯!我總是有敘述才能的……那麼,這朵白色的銀蓮花是相識的標記。您應該,親愛的塞西爾,在這次晚會上見到您從來沒看到過的某個人……而那裡有些人是要阻止這次相遇的……一切都是這麼簡單。誰也不認識誰。人們只是知道要劫持一個戴一種白花的男子。我第一個來到的。嘿!他們就把我逮住了。」

  「什麼?」

  「埃米爾,別總是打斷我……如果您願意,他們把我引到花園裡,用一支手槍對著我的腦袋,就大膽地幹了起來,他們把我帶走……哪兒?……維吉奈……而你的兄弟也出席了這次晚會……兩個男人戴著白色銀蓮花……我猜想這一定引起了對手內部的猶豫不決……但是他們並沒有立即除掉這兩個人。他們也把卡斯同擄走了……我很對不起我可憐的老朋友,讓您心裡難過,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方向是:維吉奈……他們打算,肯定地,審問他們的兩個俘虜,以便確定誰是好人……可是您的兄弟試圖逃跑,他們把他幹掉了……即使我在微笑,也別這麼盯著我瞧……肯定,所有這些都很悲慘……但同時,還有讓您使我高興的小小的不足之處……如果您也去了,親愛的塞西爾,您也同樣會被劫持的……好在在發生了杜伊勒利沿河大道的險情之後,您害怕了,而且……」

  「是在維吉奈的什麼地方?」蒙古喬生硬地問道。

  「我只知道個大概。因為我不得不倉皇逃跑。」

  「那麼,您到底是什麼人?」蒙古喬問道。

  「問得好!你們現在開始明白我絕不是一個笨蛋了吧……確實,我的判斷是準確的而且我可以給你們舉出例子……如果我弄錯了,請制止我……先從您開始,親愛的塞西爾……一段時間以來,您就感到受到了威脅,但是您又不願意依靠警署。您願意找一家事務所,於是您就選中了蒙古喬事務所……對吧?」

  「是的。」女伯爵回答道。她已經完全折服了。

  「某一天,您到巴拉尼大街去,但您覺得有人跟蹤。因為您願意讓人知道您的行蹤,您就停下來去打電話。」

  「您是怎麼知道的?」蒙古喬問道。他已經越來越洩氣了。

  瑟尼納舉起了他的小手指,上面戴著價值不菲的鑽石戒指。

  「是它告訴我的……不,埃米爾,我在開玩笑。我已經告訴過你,只需要有一顆好使的腦袋……如果說現在在場的這位夫人碰上了你們,您兄弟和您,相識的標記也就不再有必要了……如果是在家中她給你們打的電話,也就不會對你們的談話感到吃驚了……您當時,親愛的塞西爾,是在一間郵局……您很快地陳述著自己的情況……對誰呢?」

  「對我。」蒙古喬承認道。

  「您在選擇會面地點,最後想到了女男爵那裡。地點選得十分好……有很多人……在那裡,您不會有任何危險,至少您是這麼認為的……您在想相識的標記……您確定的時間……就在夏特萊劇院散場之後……只是,您未能甩掉監視和跟蹤……某個人躲在您打電話的亭子的隔壁,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您是在想像。」蒙古喬冷笑道,「這當然很容易啦?」

  「啊,」瑟尼納叫了起來,「您真的是什麼都不懂。我不是在假設。我看到了。不可能有別的其他解釋。證據是:這個團夥,他們反對你們的介入,要阻止你們與德·馬雷絲夫人見面。兩個男人在等著她,在她走出夏特萊劇院時,與此同時,還有幾個同謀,其中一個是女的,如果你要我說得更仔細一點的話,來到了女男爵的府上。這像岩石上的流水一樣清冽。您這一面,親愛的塞西爾,在遇到沿河大道的事故之後,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了自己的家。您哪兒來的勇氣又跑出了家門的?……您打電話給事務所,解釋您所遭遇的這一切。對吧?」

  「對!」

  「但是可憐的卡斯同已經上路去瓦萊納大街了……於是您就請埃米爾到您這裡來。您很害怕,您想不再等待,馬上把您的問題通盤告訴他。」

  塞西爾贊同地點了點頭。

  「埃米爾,」瑟尼納繼續說,「於是為了提起他兄弟注意,用鉛筆在日曆本上寫下:到聖雅姆大街來跟我會合。」

  「啊!這!」蒙古喬很信服地說。

  「這是怎麼知道的?……是你的那只貓讓我知道的。」

  蒙古喬癱坐在位子上。

  「很好。」他咕噥著,「我繳械了。您是個魔鬼!」

  「我們和睦相處。」瑟尼納繼續說下去,「您於是又回到了這裡。我想像著你們的談話。塞西爾向您訴說,她擁有別人想盡一切辦法要從她這裡擄走的資料。因為您很狡猾,您有個不太蠢的主意,我的天。如果這個追捕塞西爾的團夥能夠確信資料已經被盜走,那他們就會放棄這場追逐,或者至少會到別處去尋找。為了做到這一點,只需在證人面前演出一出假戲也就夠了。因此證人是絕對不能少的。」

  瑟尼納重新點燃已經熄滅的雪茄。另外兩個人都不再動彈了。這個陌生人如此繪聲繪色和隨意地對這場表演的揭露,令他們膽戰心驚。

  「啊!我得承認這事幹得很漂亮……刀就架到脖子上……信封在鋼琴裡……大家都在前進,我是第一個。但是還有一個癥結!如果那位可憐的朱麗葉昏倒了又怎麼辦呢。嗯?……好在她是屬￿那種強悍的農民一類的人,過去,大道上的匪盜對付她們,是燒她們的腳來強迫她們脫下腳上的羊毛襪子的。」

  「可是,」蒙古喬提出異議,「您是怎麼知道關於鋼琴這一段的?因為報紙上根本就沒談及這一點。」

  瑟尼納露出年輕人的滑稽笑臉。

  「這搔到了您的癢處,是吧,埃米爾?您的作者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我是透過牆壁看到的,您相信嗎……但是真的……好了,譬如,我看到您把信封塞進您寫字臺的抽屜裡……我看到您撕下日曆上的那一頁紙……我還看到您上床睡覺……笑死人啦!我還聽到了把您驚醒了的電話鈴聲……哈,我可憐的老傢伙,這並不好笑……我們接下去吧。」

  「您使我想起了某個人。」蒙古喬說。

  「想到了誰?……說呀!……這某個人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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