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歐奈維爾城堡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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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西爾……這裡有什麼可以做為交通工具的嗎?」 「有我叔叔的一部汽車。可是他開出去了。」 「此外呢……沒有別的了嗎?」 「還有……我的一輛自行車和一部摩托車,確切地說,是一部帶鬥的摩托車。我父親曾用過它去作畫。」 「它在哪兒?」 「在車庫裡。可是它有很久沒被開過了。」 「那就讓它開起來吧。注意聽我說,呂西爾……我不在時……嗐!我不會去很久的……您忘記所發生的這一切……您去散步,看書,去摘采鮮花。 但是您不要想……您聽我說了嗎!……我呢,我去給您把小女孩帶回來。您同意嗎?」 這個男人顯示出這麼大的鎮定力,使得小姑娘又笑了起來,並且感到放心了。 「相信我,迪蒙先生……祝您好運。」 拉烏爾抓住她的雙肩,深情地望著她,節奏感很強地說:「今天晚上,她就會回到這裡。」 然後他跑到車庫。多虧了阿希爾這位一絲不苟的僕人,他把機器保養得十分好。只是油箱是空的。好在汽油桶並不缺。他灌滿油,他總是那麼細緻,儘管時間在不斷地流逝。然後,他把摩托車推出來,用煤氣火烤了烤馬達。 好像一切都很如意,馬達在幾次點火後就發動起來了。拉烏爾像耍雜技一樣,跳上了坐墊。他在呂西爾面前停了下來,後者很擔心地看著他的動作。 「這個森林小教堂很遠嗎?」 「不遠……有四百米,過了花園馬上朝右拐。」 他加大油門,掀起了幾顆小石礫。儘管時間很緊迫,他出於對機械的偏愛,還是不停地變換著速度。很快,他看到了小教堂的覆滿了長春藤的牆壁。 他鬆開離合器,把腳放到地上,沿著道沿前進,仔細觀察著地上厚厚的灰塵,在這個季節,不會費他很多時間。他很快便看到了蹤跡,而且毫不費力地辨認出來:登洛普!根據它輪胎的平行條紋,很容易將它辨認出來。而且就在劫持者的汽車停過的地方,還有一個小油窪。現場像電影片子一樣清晰地把這些蹤跡顯現出來:小姑娘來到這裡,非常激動。「爺爺在哪兒?」「他在這裡。他在等你。」她朝前走過去,沒有絲毫的懷疑。接下來,一隻大手堵住她的嘴,另一隻手抱起她來。然後汽車就逃走了。 「混蛋!」拉烏爾咒駡著。 他看了一下表。現在已經晚了有一刻多鐘了。他一面繼續趕路,一面觀察著路面。過了很久,他才在幾部馬車的印跡中又發現了登洛普的車轍。好在在諾曼底的這塊偏僻地方汽車並不多。在蓬特—奧德梅,一個鄉下人告訴他,一輛黑汽車剛剛開過去一會兒功夫,是朝魯日蒙蒂埃的叉路上開去的。 「它開得很快嗎?」 「不太快。毫無疑問,這是一些巴黎人。他們好像對這個地方不太熟。」 「也許,」拉烏爾在想,「他們不願意太張揚。」他於是加大油門,繼續朝前趕,過度疲勞的馬達發出轟鳴聲。魯日蒙蒂埃!……在轉彎處還可以看到輪胎印,車子偏離過方向,車輪曾經壓倒了路牙上的草地。強盜們朝布爾—阿夏逃去了。拉烏爾頭髮亂七八糟、眼睛被灰塵和迎面的來風刺得通紅,他緊盯著前面的路,試著繞過坑坑窪窪,雙膝緊緊地夾住油箱,以使自己別被摔下來。他遠遠地看到了布伊勒的鐘樓。 該死!馬路當中聚集了一大群人,他們在圍觀一匹倒在地上的、駕著有長凳的載人馬車的駕轅馬。在慢下來繞過障礙時,他看到已經翻了白眼的牲口和馬車夫的抽搐的臉孔,他把車開上人行道,在一個小男孩身邊停了下來。 「你看到一輛汽車一刻鐘前從這裡過去了嗎?」 「是一輛黑的?」 「是的。」 「掛著窗簾?」 「對。」 「還不到一刻鐘,先生。至多只有三四分鐘……媽的!它不得不停下來。」 小傢伙意外地得到一枚五法郎的硬幣,他長時間地盯著這個有點瘋狂的人看著。他眼睛流著淚,但是他把這個大傢伙弄出的響聲又很誘惑人。此時,拉烏爾已經開上了通向塞納河的蜿蜒曲折的路。突然,在十分警覺的行車過程中,由於有許多彎彎曲曲的路,他還是發現了它。 「我會追上它的。」 於是,他像鷹捕獵物一般朝它猛衝過去。他打算超過去,然後橫到馬路當中,當然這是需要一點雜技技巧的。可是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他了,因為汽車在加速。一隻手臂從車門上方伸出來,接著冒出了一團小小的煙霧。拉烏爾沒有聽到槍聲,但他能猜測出子彈的呼嘯聲。他俯身在車把上,放慢速度,開始走起之字形的路來。 那個人退彈殼的動作有點古怪。之後,他把手臂縮回了車內,這輛老式小汽車就又加大了油門。拉烏爾突然預感到將要發生的事情。他把刹車踩死,從路的這邊向路的那邊來回滑行著前進,與此同時,笨重的汽車開上了人行道,突然轉向沖到一棵大樹上,完全失去了平衡,汽車頭部朝下栽入河中。 水柱揚起的水珠一直濺到拉烏爾的臉上,他正在俯身徑直地望下去,並開始脫西服,河裡一大堆泡沫在擴展著,從中伸出一個腦袋,然後又是一個,只是更小一些。拉烏爾跳進水中,以十分有力的蛙泳朝正在飄走的瓦萊裡沖過去。就在她要下沉之時,他抓住了她。另外一個落水者,丟下他的獵物不管,自顧自地朝海灘遊去。 「咱們等著瞧吧。」拉烏爾大聲喊道。 他喝了一大口水,打著噴嚏。水流把他沖向一塊小砂灘。他讓水裹挾著,細心地托著沒有失去知覺的瓦萊裡。好在六月的炎熱並沒有使這次被迫的洗澡變得難以忍受。他站起身來,找到一條通向離帶頭摩托車不遠的大路的陡直小道。瓦萊裡雙手摟著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奇怪先生的脖子。現在,他以母親般的溫柔把她放進貼在老摩托車旁的柳條筐裡。阿希爾總是以不屑的神情談論著這個筐。 「我們先去把你弄幹,小寶貝,然後再把你帶回家去。」 她已經不能分辨出聲音了,但是她感覺很舒服。她蜷縮成一團。由於冷,她很想睡覺。也許聖誕老人在年輕時很像這位奇怪的人,可是他現在卻把馬達弄得劈劈啪啪地響。當拉烏爾來到一個農戶的院子,跟人家解釋他出了一次不太嚴重的車禍時,她還在睡著。她沒有聽到農婦所說的同情話,也不知道她為她準備的暖被子和生起的火。她沒有睜開眼睛,喝了一點熱奶。只有一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裡轉來轉去,它就像是一點歡樂的火苗:「我被保護起來了!我安全了!」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才醒過來。她的同伴把車開得像散步一樣平穩。活著真好,在經歷了這次令人膽戰心驚的飛車之後。 「怎麼樣,小傢伙。」拉烏爾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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