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歐奈維爾城堡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 |
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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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街上,行人們都在爭搶報紙。人們互相攀談著,儘管並不相識;人們相互稱道著:「這肯定是他!我們始終懷疑他還活著!……這將改變很多事情的。」而且在人們的眼神裡,一種激憤真實地反映出他們的快樂。冒險家又回來了。每個人充滿煩惱和痛苦的生活,突然一下子變得好過起來了。 某個人就在這裡,抓不到但又非常強大,他用他那無盡的智慧和精力在為正義服務。而且打賭馬上又興盛了起來,在工廠裡,在地鐵裡,在小酒館裡,和在最資產階級化的地方。「越獄……不越獄。」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因為一項簡潔的公告告訴了人們,就在當天晚上,拉烏爾·達皮尼亞克—— 懷疑就是亞森·羅平的人,已經不明道理地從他休養的小號房裡消失了。他被監禁了四十八個小時。人們發現了他的律師呆在裡面,亨利·博納德先生沉沉地睡著了。這位可憐的人無法解說清楚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於是一次極度的興奮又出現了。人們忘記了一切:國際緊張局勢,第一批飛行員的卓越戰績,引起公憤的條約……哈!大家都看出了羅平的挑釁性手法,充滿詼諧的灑脫,他非凡的狡黠和豐富的想像力。可是哪個人精又能把這些學到手呢?他確保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獲得成功,那該有多麼不容易呀。他運用了什麼奇跡才得以騙過把他做為目標、一刻也不放鬆的監視呢? 這只是在很久以後,在博納德先生謝世之後,羅平才把他這次閃電般的越獄行動解釋給我聽的。而且他還對我說:「對我來說,揭示出全部真相已經不可能了。況且我就像那些魔術師一樣,我不願意解釋我的把戲。前那個傢伙又是如此地蠢笨,我一提及他就為自己臉紅。」 我發覺他那勻稱的身影充滿了活力,在微笑時,魚尾紋已經明顯地掛在了他的眼角。他朝我俯下身來,一副淘氣的樣子,很友好地給了我膝蓋一巴掌。 「好啦!別跟我說您沒有聽懂!這次越獄是經過長時間周密策劃的。我早就盯住了這個老頑固的法官了。我確曾有過一次越獄,就像人們可以預先把錢藏起來一樣,在危難之時,準備應付最緊急的情況。我不得不預想到這一切,甚至還包括警署要幹的蠢事。所以,博納德先生當然知道他應該於些什麼,就從我提出需要他的幫助時開始。」 羅平向後靠去,發出充滿活力和愉悅的大笑,這是一種人人都愛聽的笑聲。他接著上面的話,以一種常常被興奮所打斷的語調說:「倒黴的博納德,他從不拒絕我的任何要求——當然這是另一回事了——按照我的指令,戴上了濃密的胡髯,它很長,像絲一般柔軟,是一副名副其實的道具。這或許給他增添了礙手礙腳的麻煩,但對我來說卻是必不可少的……他走進我的單人囚房,那天早上,穿著雨衣,因為那天正下雨,帽子壓得很低。半個小時過後,看守們見到一位大鬍子,帽子壓得很低,穿著雨衣的人走出去,他們根本就沒懷疑下面藏著的是您的僕人。在我的公文包裡,他還給我帶來了假髮等東西。嘿,說變不就變了!」 「那他呢?」 「就在我離開之前,我十分友好地給了他下頦一記重拳,讓他昏睡過去。 這是事先說好的。誰都不會想到這是一次同謀。所以加尼瑪爾始終弄不明白我怎麼能成功地喬裝改扮的……」 然後,羅平離開了我。我又要好多年見不到他了。 在拉烏爾·達皮尼亞克越獄的第二天,一個身材頎長,相貌平平,穿著閃閃發光的男禮服、戴著夾鼻眼鏡的人出現在歐奈維爾城堡的鐵柵欄門前。 是司機阿希爾走上前去為他開的門。 「我是萊翁瑟·卡塔拉。」來訪者惴惴地說。 「您怎麼從車站走路來呢?」阿希爾發覺了這一點,有點生硬地說,「我們可以去接您的。請跟我來,先生正在圖書館裡等您呢。請把您的箱子給我。」 他帶著書記員朝城堡走去,把他引到弗朗熱先生的面前,後者以某種居高臨下的神態注視著這位新來的人。 「您知道我要求您做的事嗎,卡塔拉先生?我的侄女將會詳細地告訴您的。您能幹這類工作嗎?」 「我想……可以……嗯……總之,我覺得這並不難做。」 「我要一本按照作家的姓名字母排列的目錄和一本分類的目錄……」 「很好。這或許……請原諒……需要的時間要久一些。」 「沒關係。您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卡塔拉先生。我沒有時間陪您參觀城堡,因為我要去工廠,不過我的侄女將會十分高興地為您帶路的……!呂西爾!你能來一下嗎。」 小姑娘從客廳裡出來了。一看到書記員,她顯得十分失望,然後無精打采地伸出手來,與此同時,她的叔父也結束了介紹。 「好啦,我告辭了,卡塔拉先生……呂西爾會帶您去您的房間的。」 在比較冷淡的問候之後,弗朗熱先生走了。 「走這一邊。」呂西爾說著,朝樓梯走去。羅平差一點接上話茬:「我知道,我已經來過……」 對他來說,跟在呂西爾的腳步後面攀援這華麗的樓梯,真是一種極大的享受。就在幾天前,當報警器當當作響時,他曾在這裡被嚇得夠嗆;而今天,他是以客人的身份走進這富麗堂皇的房子的。他對此很欣賞,對這些局勢的倒轉,因為它們是對他的騷動的生活的一種刺激。以氣質來戲弄人,他已經在欣賞著他將要帶給呂西爾的驚奇,那是當他向她揭示自己不是卡塔拉,而是裡夏爾·迪蒙,是記者時。他跟在她的身後,疾步快走著,同時還常常停下腳步,向四周投去羡慕和讚賞的目光。 「這就是您的房間,卡塔拉先生……它朝向花園。」 「謝謝……太漂亮了,還可以聽到鳥的叫聲……我很喜歡鳥……如果我有辦法,我要弄一隻大鳥籠,一個非常大的鳥籠……」 他極力表現得很隨便,又特別好奇,他非常開心地感到,他讓這位小姑娘不舒服了,因為她想道,佔據了她的思想的那位神秘的記者不會再來了。 「您想現在就去參觀城堡,還是想先休息一下?」 「我想跟您聊一聊。」 正朝房門走去的呂西爾停下腳步,朝這位突然改變了聲調的平平凡凡的人轉過身來。她看到了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小書記員站起身來,破舊的男禮服襯托出了他的英俊瀟灑;他摘下夾鼻眼鏡,他的雙眼流露出狡黠;他按照老規矩行了一個屈膝禮,做著摘下假想的禮帽的動作。 「裡夏爾·迪蒙願為您效勞。」 她十分慌亂,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應該發火。她雙手緊貼胸前,差不多是驚恐地望著如此出現的這位新來的人。他在回答著她的無聲招喚,就像是神話故事中的王子。 「怎麼樣,」記者問道,「我不是答應過您,說我還要來嗎?……我覺得以一種很普通的面目出現,要更穩妥一些。我們的敵人在虎視眈眈,這一點絕不容懷疑。可是誰又會去關注某個卡塔拉呢?」 「您經常喬裝改扮嗎……迪蒙先生?」 「經常。這是出於我職業上的需要。我敢說我在這方面是比較成功的。您看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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