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傑裡科王子 | 上頁 下頁 | |
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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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塔莉的視線一直盯著福爾維勒,這時,發現在他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道極度仇恨的光。他在四周搜索,仿佛等待著奇跡來解救他一樣。他在一個鐘頭裡喪失了一切:結婚或者武力征服的希望,僅剩的財產、地位,並失去了他所愛的女人的尊敬。他像一頭團團轉的困獸,在獵人們的腳下進退兩難。 馬克西姆已經打開門,做了一個很誇張的手勢,說:「親愛的福爾維勒,門口在這裡。我再給你一個忠告,千萬不要頑固不化。我覺得,你現在走了,腦袋裡有一些很不符合道德標準的東西。這是不對的。夾在艾倫-羅克和我中間,你像玻璃一樣不堪一擊。明人不必細說……」 他行個禮。福爾維勒幾乎像跑步一樣,一溜煙地經過他面前走了。 「解決了一個!」馬克西姆大聲說道。「我相信,我們已經斬斷了他的魔爪。」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像個拳擊手朝前面揮了兩三拳,最後說:「現在要對付其他人了。艾倫-羅克,您有時間可以浪費,我可不行。我去找一輛車,我們得防備暴風雨的來臨,準備這齣戲的下一集。啊!幹我們這一行,不會沒有工作做的!請接受我的敬意,納塔莉……」 §三 進攻和反擊 「我還有一句話要說,」艾倫-羅克對納塔莉說,後者在感謝他們兩位以後,正準備離開。「很簡短的一句話。是這樣的:我剛才感到,我們之間有不同的看法。」 「什麼方面?」她問道。 「我拒絕作出任何許諾讓福爾維勒放心,從您驚訝的態度裡,可以看出來有點責備的意味。」 「是的,我承認。」她說。 「您願意寬恕他嗎?」 「不,我希望忘掉他。既然他接受了您的條件,您的權利也終止了。」 「我不這麼看。對一個壞人,我們有雙重的責任:首先是阻止他作惡,其次是懲罰他。」 「懲罰他?但是,我們沒有資格這麼做呀。」 「所以,我沒有打算懲罰他。」 「怎麼說呢?」 「我要把他送上法庭。」 納塔莉後退一步,她絕對沒有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 「怎麼!您不是強迫這個人改邪歸正,讓他將功補過,而是要將他送進監獄嗎?」 「唯一補救罪行的辦法是懲罰。其它的做法都是次要的。如果福爾維勒不好好贖罪,他將永遠是一個無賴。」 接著,他帶著挖苦的口氣補充說:「再說,請您相信,福爾維勒這個人是不會改邪歸正的,他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 納塔莉問:「但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 「是的……比如,你們放走的查費羅斯……」 「那是暫時放走他。時候一到,查費羅斯也得對他的行為負責。」 「什麼叫時候一到?」 「等我把這夥強盜一網打盡的時候,從蝦兵蟹將到為首分子,從波尼法斯到傑裡科。他才是最大的敵人,最大的罪犯。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我一追到底,直至掐住他的脖子。」 他說這些話,顯示出毫不留情的決心。但是,納塔莉這一回沒有提出異議。她也憎恨這一夥強盜,是他們殺了她的父親,她切齒痛恨傑裡科。 艾倫-羅克聲音低沉地繼續說,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是的,也許我做得過分了。我的天性本來就不平衡,記憶又失去了連貫性,使我前後不能統一,時不時地受到遺傳的蠻力的影響。但是,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憎恨惡勢力。所有作惡的人好像都是我個人的敵人。可以說,我痛感必須使他們無法再為非作歹。」 他接著說,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尤其是這些人,您懂吧……這些處處緊逼您,瘋狂地迫害您的人。我答應過救您。我不會說話不算數的。」 他第一次影射他們在米拉多爾別墅的談話,心情似乎稍稍平復了一些,他又說,聲音中多了一份友情:「還有……還有……我的預感全部被證實了。為您奮鬥,也就是為我自己奮鬥。我在死去的記憶中認出了您的面容,就像一個瞎子重見失明之前十分喜歡的美好景物一樣,我想,您的形象將把我帶回到過去的日子。時至今日,我們有了所有的證據,是不是?我經過那不勒斯的花園,您頭上戴著花環玩,就像這夥監視您父親的強盜,福爾維勒,傑裡科,波尼法斯,以及其他人,在那幾天裡經過花園一樣。我把他們從黑暗中挖了出來,可是,我見到的是我自己,我復活了我自己。多麼令人陶醉啊!再過幾個鐘頭,我就會知道了。記憶中的印象蘇醒了。原來以為遺忘了的罪惡將重新上演一次。我現在追擊罪惡,不就是我從前追擊過的嗎?過一會兒,我沒有權利好好慶祝一下嗎?因為我恢復了自己的地位,也就是從前在那裡見過您的我,在那不勒斯,在巴勒莫和塞蓋斯特一樣,為了同一個目的戰鬥的人!……為了您!……為了您!……」 納塔莉當著他的面,聽到他說的話,激動得身子微微顫抖,她好像從來沒有聽見過如此充滿激情的聲音。 但是,激情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他內心的想法不允許他維持類似的騷動狀態。電光一閃而過,不再照耀他飽經風霜,頻繁而迅速地發生陰晴變化的面龐。幾乎與此同時,艾倫-羅克閃到一邊,離她遠遠的,重新陷入了令她手足無措的沉思。 他一言不發。她默不作聲。她真希望趕緊離開,離他越遠越好。 他收拾好文件,將它們紮在一起。接著,他們一起走了。他陪納塔莉到她的汽車。馬克西姆跟在他們後面。在分手之前,他說:「很快就是大結局了。在此期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的,請您不要感到意外,也不要改變您的日常習慣。兩個星期以來,您每天晚上都在飯店的餐廳裡吃飯,是不是?請您今天也這樣,並且和平時一樣回您的房間。」 這天下午,納塔莉是在躺椅上度過的,心情緊張,好像等待著重大事件的發生一樣。周圍的聲響讓她心驚膽戰,好像全是針對她的信號,預示艾倫-羅克所說的大結局開始。她努力地堅持著,不安之中帶著許多好奇。 一連串無法解釋的事更使她心慌意亂,如坐針氈。首先,是在七點鐘的時候,房間裡的電話鈴聲大作,嚇了她一大跳。她趕緊跑過去。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她覺得好像是帕斯卡埃拉·陶爾西在電話裡小聲地問道:「請問是迪蒂耶爾先生嗎?」 「不是,」她回答說,「迪蒂耶爾先生不在。」 「啊!」那聲音說,「他打電話給我,說是有話對我說。您是瑪諾爾森小姐嗎?這樣的話,我告訴您就行了……」 可是,正在這時,前廳的門鈴響了。女傭人打開門。馬克西姆急匆匆走進來,好像他事先接到通知,或者聽見了談話一樣,一把奪過了聽筒。 「喂!……是的,帕斯卡埃拉,是我,馬克西姆。唔,有什麼消息嗎? 還是今天晚上?沒有變化,嗯?您肯定嗎?……喂……您說什麼?……不要喝酒?……喂……說清楚一點……說清楚一點,見鬼!……喂……啊!該死的,線給掐斷了。喂!喂!……倒黴!沒人了。」 他掛上電話,咕嚕了一句:「這真叫揹運!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呢?……不要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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