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卡格利奧斯特羅伯爵夫人復仇記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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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您不要說謊!說謊有什麼用?我早就知道了,西門經常和我談起您,談起達韋爾尼這個假名!……上星期一天晚上,您不在家,我悄悄來這裡看過,沒讓別人知道……西門想讓我看看亞森·羅平的家。啊!我早就警告過他!『不要試圖認識這個人。你會吃虧的。你還指望從這冒險家那裡占得什麼便宜?……』」 她對拉烏爾伸出拳頭。她用目光和因為蔑視而顫抖的聲音罵他。拉烏爾沉著地聽著。從哪裡冒出了這樁怪事?他去醫院看過西門·洛裡安。西門不認識他。西門想和他來往,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怎麼可能猜出拉烏爾·達韋爾尼就是亞森·羅平呢?他是出於什麼偶然原因得知了這個秘密? 這些問題,拉烏爾感到那少婦無法回答,或者不想回答。她表情固執,眼神堅定不屈。她直立不動,顯得熱辣辣地,但儘管如此,她那有點粗野的魅力分毫未減,她的姿態保留著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高貴氣派。她懂得—— 出於本能還是出於習慣?——利用自己的美貌並且使它突出。她的上衣是用軟緞做的,勾勒出她的形體,現出她肩膀的圓潤線條。 見到拉烏爾顯然在欣賞自己,她臉紅起來。她坐在扶手椅上,低下頭,兩臂交叉,兩手貼著雙頰,半捂著面孔。她突然支持不住,哭了起來。 「您不知道他對我是如何重要……他是我的命根子……要是他死了,我也會死……我從沒愛過別的男人……我完全拜倒在他的腳下……為了免除他的痛苦,我寧可殺死自己。他愛我如此深切……只要有錢,我們就會結婚,就會動身……對,動身……」 「誰不讓你們動身呢?」 「要是他死了呢?」 一想到他會死,她就又激動起來。幾秒鐘之間,她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一會兒思緒紛亂,一會兒感情衝動。 她向拉烏爾撲去。 「是您害了他……我不知是怎樣幹的……但是您幹的……我老家在科西嘉,我將像老家的人那樣報仇。我要讓他確知有人替他報了仇以後才閉眼。他受的襲擊來自亞森·羅平,我將到處喊叫您這個名字……對,我要向警方揭發。再也不拖延!應當讓人們知道您是什麼人……亞森·羅平,壞人,盜賊……亞森·羅平!」 她推開房門,準備逃走,同時像瘋子般大喊大叫。他用手掩住她的嘴巴,把她強行拖回房間。兩人猛烈地搏鬥。她瘋狂地自衛。他不得不抓住她的雙臂,把她按在扶手椅上,不許她動。但當他感到她的身體緊靠著他顫抖著,雖然被制服了,但仍然充滿憤怒和仇恨時,不由得一陣心旌搖盪,很想伸手去擁抱她。 但他立即站了起來,對自己這種愚蠢的姿態感到氣惱。這時,她卻狂怒得大笑起來。 「啊!您也是這樣!您和別的男人一樣!一個女人……又要抓住她又要擺脫她……像對一個妓女……當然,亞森·羅平,自以為可以無所不為!……所有的女人都屬他……啊!蹩腳的演員,只要您輕輕碰一碰我的嘴唇,我就要把您當一條狗那樣殺死。」 拉烏爾勃然大怒。 「蠢話說夠了!您到這兒來不是為揭發我或殺死我的,對麼?見鬼,您說罷!您想幹什麼?說罷!」 他又抓住她的雙臂,使她面對著他,聲音激動說:「我跟這件事完全無關……不是我襲擊了西門·洛裡安……我向您發誓不是我幹的……好罷,您說……您想怎樣?」 「救出西門。」她被控制住了,低聲回答。 「我贊成。等他身體好一點,我就讓他溜走。您不用擔心,他不會進監牢。」 她打了個哆嗦。 「他,進監牢!他什麼也沒幹,要進監牢!他是一個誠實的人。不,只有我才能救他。只有我能通過護理他來救他。」 「那怎麼辦?」 「我想進醫院工作,日夜照料他,不離開他一步。我當過四年護士,沒有別的人能像我那樣照料他。不過今天就要開始……馬上。」 他聳聳肩膀。 「為什麼您不早對我說呢?反而浪費時間毫無道理地指控我……」 「那麼您同意了?」她粗魯地說。 「對。」 「馬上就辦,對麼?」 他想了一想答應了:「好,我去見醫院院長。他不會拒絕的。我甚至想辦法叫他無法拒絕,還要他保守秘密。不過,要讓我自由行事。您叫什麼名字?」 「福斯蒂娜……福斯蒂娜·科爾蒂納。」 「您在醫院裡用另一個名字,絲毫不要透露您和西門·洛裡安的關係。」 她仍然不信任他。 「要是您背叛我們呢?」 「走吧。」他不耐煩地把她推向小花園。 小花園連著車庫。司機當時不在。拉烏爾打開一輛敞篷汽車的門,吩咐道:「把您的紅圍巾取下,免得惹人注意。上車吧。」 她上了車。 他開車從別墅的另一個門出來,向塞納河駛去,在帕克過了河。汽車急速地爬上山坡。 「我們哪兒去?」她說,「要是設下陷阱,倒黴的是您!」 他沒有回答。 到了聖日耳曼,他在一間大服裝店前停下,購買了一件護士穿的外衣和一條頭巾。 一小時後,福斯蒂娜作為護士進了醫院,被派去特別護理受傷的人。西門·洛裡安燒得迷迷糊糊,傷得精疲力竭,認不出她。 她臉色蒼白,表情緊張,但還能控制自己,穿著護士的制服,身體筆挺地聽人家介紹病人情況,低聲地說:「我的寶貝,我會救你……我會救你的……」 從醫院出來,拉烏爾遇到羅朗·加維雷。她剛從姐姐墳上采來一些鮮花,帶到熱羅姆·埃勒瑪的病房裡。熱羅姆的身體狀況有所好轉。他和羅朗一起哭了一場。高燒已退。翌日將訊問他。 羅朗和拉烏爾一起走,問他:「您思索過了麼?……」 「我腦子裡想的就是這件事。弄清案情的意願鼓舞我調查。」 「到現在為止,您知道了什麼?」 「到現在為止,還沒知道什麼。我在自己的回憶,在對伊麗莎白的回憶中尋找。什麼也沒找到。」 到了鐵線蓮別墅,羅朗把姐姐的日記拿給他看。幾個月以來,日記記載的都是溫柔而喜悅的愛情,有時也夾雜有患病的憂鬱,但這種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病初愈,即將為人之妻的歡樂。 「請看最後一頁,」羅朗說,「她多麼平靜和無憂無慮!沒有任何東西妨礙這對未婚夫妻過上幸福生活。」 在別墅外面,魯塞蘭先生作完現場的最後調查。他對走近來的拉烏爾打了個手勢。 「形勢對小費利西安不利呀。」 「預審法官先生,為什麼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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