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神秘住宅 | 上頁 下頁
四二


  「進到從前放床的凹室,安托萬,在右邊尋找……有一塊帶著古代雕花的壁板……整塊壁板移動了……你明白嗎?」德內裡斯留心監視著貝舒,貝舒想開槍。德內裡斯抓住了他的胳膊。

  「別鬧出慘劇來!頂多是開開心……這已經夠可笑的了!你什麼也沒有料到……甚至沒想到會有隱秘的出口,也沒想到我偷了你的警笛,換了另外一個。喏,你的警笛拿著吧。你現在可以用了。」他自己轉了一圈,就不見了。貝舒卻撞到隔板上。一陣笑聲回應他的擊打聲。接著,人們聽到某種東西被扳動與某種東西砰然作響。

  貝舒儘管心慌意亂,卻沒有猶豫,也沒有浪費時間去損壞自己的拳頭。

  他拾起警笛,沖向窗口,打開窗子,跳了下去。他立即在花園裡吹響警笛,集合他的部下,往獨立小屋那邊,朝著行人稀少的、有秘密出口的街道跑去,一面跑,一面吹警笛,震顫的笛聲撕裂著空間。

  德·梅拉馬爾伯爵兄妹,在窗口俯身等待著與觀望著。阿爾萊特歎息道:「不會抓到他們,對嗎?這實在太可怕了。」

  「不會的,不會的,」吉爾貝特掩飾不了自己的激動,說道。「不會的,不會的,開始天黑了,不可能抓到他們的。」三個人強烈希望這兩個人得救:法熱羅是個小偷和強盜;德內裡斯是個古怪的冒險家,他們毫不懷疑他的為人,他在整個事件中的所作所為,使他們不能不贊同他與警方作對的立場。

  最多過了一秒鐘,阿爾萊特又說道:「如果他們被抓到,那真是太可怕了。但是,這不可能,是嗎?」

  「不可能!」一個愉快的聲音在她身後說道。「人家抓不到他們,尤其是因為人家到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道出口去找他們。」從前放床的凹室打開了。德內裡斯和法熱羅從裡面走出來。德內裡斯始終在笑,笑得那麼自然!

  「沒有秘密出口!沒有滑動的板壁!所有的鎖都能打得開!別的古老的房屋從來沒有像這座房子這樣不設機關。我只是讓貝舒處在神經這樣高度緊張的狀態,產生病態的輕信,從而不能思考。」接著,他非常平靜對安托萬說道:「你看見了吧,法熱羅,這就像演一齣戲,應該細心做好準備。當舞臺已經準備好了,剩下的只是堅定不移地去做。就這樣,貝舒就像上了發條,像火流星一樣出發到我指示的地方去了,所有的警察全都撲向旁邊的馬廄,他們將毀壞馬廄的入口。你看,他們正穿過草坪疾行。來吧,法熱羅,沒有時間可浪費了。」德內裡斯顯得那麼平靜,講得那麼有把握,他周圍的紛亂停止了。沒有任何危險的威脅。大家記得,貝舒和他的便衣警察正在街上來回奔走,猛砸馬廄的門。

  伯爵向德內裡斯伸出手,問道:「您不需要我了吧,先生?」

  「不需要,先生。在一兩分鐘內,道路還是暢通的。」他對吉爾貝特彎了彎腰,她也向他伸出手。

  「我怎麼感謝您都不夠,先生,您幫了我們的大忙,」她說道。「為了我們的姓氏和我們的家庭的名譽,您做了那麼多的事,」伯爵補充道,「我衷心地感謝您。」

  「回頭見,我的小阿爾萊特,」德內裡斯說道,「跟她道別吧。法熱羅。她將給你寫信:致安托萬·法熱羅,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銀行出納員。」

  他從一張桌子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硬紙盒,外面箍著橡皮筋,他沒有對小紙盒作任何解釋。然後,他最後一次致意,領著法熱羅走了。德·梅拉馬爾兄妹和阿爾萊特目送他們遠去。門廳空了。在院子中央,人們在越來越長的影子中,隱約看出兩輛小汽車。一輛是市警察局的車,裡面關著捆綁起來的馬丹父女倆,范霍本拿著手槍幫助司機看管人犯。「勝利了!」德內裡斯一面來到范霍本身旁,一面喊道。「有個同謀躲在一個壁櫃裡,被發現了。是他偷走了金剛鑽。貝舒和他的手下去追他了。」

  「金剛鑽呢?」范霍本絲毫也不懷疑,大聲問道。「法熱羅找回來了。」

  「我又有金剛鑽了?」

  「是的。」德內裡斯一面指著硬紙盒一面說道。那硬紙盒是他從抽屜裡取出來的,盒蓋微微打開。

  「他媽的!我的金剛鑽!給我。」

  「好的,但是我們首先要救法熱羅。這是條件。用你的小汽車送我們走。」

  從知道他的金剛鑽已經找到的那一刻起,范霍本就準備好幹任何事情。

  他們三個人離開院子,跳上了小汽車。范霍本馬上開車。「我們去哪裡?」

  他問道。

  「去比利時。以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

  「好的,」范霍本說道,他從德內裡斯手裡搶過那盒子來,放進口袋裡。

  「隨你的便,」德內裡斯說道,「但是,如果在巴黎市警察局的電報到達邊境檢查站之前,我們沒能通過邊界的話,我就要收回金剛鑽。我先跟你打個招呼。」

  范霍本想到金剛鑽就在自己的口袋裡,害怕再失去它們,加上德內裡斯對他施加的影響不可抗拒,這一切使他暈頭轉向,以致他一心只想保持最高的車速,甚至在穿過村莊也絕不減速,要一直抵達邊境。

  他們在午夜前不久來到邊境。

  「你在這裡停車,」離海關二十米遠時,德內裡斯說道,「我將給法熱羅當嚮導,為的是不讓他遇到麻煩。一小時以後我來這裡跟你會合。我們隨即返回巴黎。」

  范霍本等了一個小時,又等了一個小時。這時,他才開始懷疑,有如利劍刺心。自從出發以來,他曾分析過形勢的各個方面,尋思過德內裡斯為什麼要這樣做,想如果有人想從他那裡再搶走裝金剛鑽的盒子,自己該怎麼抵抗。這時,他突然想到盒子裡裝的可能不是金剛鑽,而是別的東西。

  在汽車前大燈的亮光底下,他雙手發抖,打開盒子來看。紙盒裡裝著幾打琢磨過的水晶粒,顯然是從那盞枝形吊燈上摘下來的。范霍本馬上以同樣的速度開車返回巴黎。他被德內裡斯和法熱羅騙了,明白自己只是被利用來送他們逃離法國,他要找回他的金剛鑽,唯有寄希望于馬丹父女倆的招供了。

  但是,回到巴黎後,他在報紙上看到消息說:馬丹老頭昨天夜裡自縊身亡,他的女兒洛朗絲服毒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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