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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打算把阿爾萊特非法監禁,置於自己的支配下,等到她疲乏的那天,就趁機下手。希望落空了。阿爾萊特逃走了,那時,他真的感到絕望。是的,幾天的時間裡,他確實感到痛苦。他再也不能沒有她。他想看她。他想被她愛。有一天,他突然打亂自己的全盤計劃,來找阿爾萊特和她的母親。他自我介紹說是梅拉馬爾兄妹的老朋友。他斷言伯爵和女伯爵是無辜的。阿爾萊特願意幫助他證明伯爵兄妹是清白的嗎?

  「德·梅拉馬爾先生,您看見了,對吧,他從這個新的賭博中能得到的好處,以及他怎樣去做的。他一下子贏得了阿爾萊特的好感,他跟她合作,她為彌補了自己的過錯而高興;他也贏得了您妹妹的感激,說服她去投案自首,獻上辯護的計謀,使她跟您一樣獲救。我甚感困惑,花費時間去思考,他卻在您的客廳就像在他自己家裡一樣。大家對他奉若神明。他要拿出數百萬法郎(這對他來說值多少?)為了實現慷慨的阿爾萊特的夢想,他得到被他救出深淵的人們的支持,阿爾萊特終於答應跟他結婚。」

  十二亞森·羅平安托萬向前靠攏。他的行為全都如此粗暴地被揭露無遺,沒有一次行動是不清楚的,以致他開始改變滿不在乎的嘲弄態度。另外,應該回想一下,哥羅仿使他身體疲憊,他的神經系統受到干擾,尤其是他跟一個對手作戰,沒有摸清對手的實力,對手對他的情況卻了如指掌。他站在德內裡斯面前,氣得發抖而不敢發作,以超過他本人的力量極力克制,一直聽完,才結結巴巴地講了幾句憤怒的話:「你撒謊!你只是個混蛋!是嫉妒促使你跟我作對。」

  「也許是的,」德內裡斯大聲說道,突然轉身面向著他,終於接受他一直都避免的直接決鬥。「也許是的,既然我也愛阿爾萊特。但是,你的敵人不只是我。現在,你真正的敵人,正是你從前的同謀。他們是你的外祖父,你的兩個姨媽,他們毫不動搖地忠實於過去,而你卻試圖變更。」

  「我不認識他們,你所謂的同謀,」安托萬·法熱羅叫喊道,「或者我認識,把他們看作對手,我為趕走他們而鬥爭。」

  「你鬥爭,那是因為他們妨礙你,你害怕受牽連,你希望使他們束手無策。但是,像他們那樣的壞人,或者確切地說,有怪癖的人,什麼也不能使他們繳械。市政府有項計劃,在沼澤街區擴寬某些街道,包括沼澤老街。如果計劃執行了,新街道就要通過瓦爾內裡公館。然而,這是多米尼克·馬丹和他的兩個女兒都不能同意的。祖屋是不能觸動的。這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們的血肉。他們認為破壞它等於褻瀆聖物。洛朗絲·馬丹跟一位聲譽成問題的市議員進行談判。她中了計,卻逃脫了,多米尼克老頭用手槍殺死了勒庫爾瑟先生。」

  「我怎麼知道這事?」安托萬抗議道。「還是你告訴我這起謀殺的。」

  「也罷。但是,殺人兇手是你的外祖父,洛朗絲·馬丹是他的同謀!就在同一天,他們把攻擊的矛頭指向那個他們定了罪而你深愛的姑娘。的確,如果你沒有認識她,如果你不是不顧他們反對而跟她結婚的話,你就不會背叛家族的事業。該阿爾萊特倒黴。當有人妨礙你們時,你們就幹掉他。阿爾萊特被引到一個孤立的汽車庫,如果你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差點被他們點燃大火活活燒死。」

  「我是作為阿爾萊特的朋友去的!」法熱羅高聲說道,「我是這夥壞蛋的死敵。」

  「是的,但是這夥壞蛋,正是你的家人。」

  「撒謊!」

  「他們是你家的人。那天晚上,你跟他們爭吵起來,我有證據,你徒勞地指責他們的罪行,還高喊你不想殺人,你徒然地不許他們碰阿爾萊特的一根頭髮,你終歸跟你的外祖父和兩個姨媽是休戚相關的。」

  「我不會跟強盜休戚相關!」法熱羅抗議道,在攻擊面前,他已是節節敗退。

  「不,你是他們的同謀,跟他們一起偷盜。」

  「我沒有偷盜。」

  「你偷走了金剛鑽,而且你為自己留下了金剛鑽,並把它們藏了起來。

  他們向你索討應分得的贓物,遭到你的拒絕。這使你們內部起了紛爭,就像著了魔一樣。在你們之間,展開了殊死的戰爭。他們被司法機關圍捕,感到害怕,認為你可能告發他們,就放棄他們的公館,逃到郊外一所屬於他們的小屋去居住。但是,他們決不罷休。他們要得到金剛鑽!他們要挽救家族的祖屋!他們給你寫過信,或者打過電話。連續兩個晚上,你們在閱兵場花園裡碰頭,但沒有達成一致意見!你拒絕讓他們分享金剛鑽,不肯放棄你的婚姻打算。於是,他們三人只好採用最後的辦法:試圖殺死你。在花園的暗處,鬥爭殘酷無情。你因為年輕力壯,成為勝利者,維克托裡娜·馬丹離你太近,你一刀就把她捅死了。」安托萬搖搖晃晃,臉色刷白。提及這可怕的時刻,使他大驚失色。他的額頭直淌汗。

  「從此,你似乎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你引起大家的好感,是德·梅拉馬爾伯爵兄妹的知己,范霍本的朋友,貝舒的顧問,控制著局面。你的意圖呢?

  擺脫過去,聽任瓦爾內裡公館被徵用與拆毀。徹底跟馬丹家族決裂,在適當的時候予以補償。重新做個正派的人,娶阿爾萊特為妻,買下於爾菲街的公館。這樣,你就集兩個世仇的家族於一身,心安理得,無憂無慮地享用這座房子及其家具,『雙重的』房子與家具將不再是偷竊與重罪的道具。這就是你的目的。

  「唯一的障礙,就是我!你只知道我是你的對頭,卻不知道我對阿爾萊特的愛情。因此,由於過分謹慎,也為了避免任何偶然的差錯,你處處提防,竭力使我名譽掃地。這難道不是保證你成功的最好辦法嗎?這難道不是以攻為守,用指控作為辯護嗎?你特意在一塊紙片上寫了亞森·羅平的名字,把紙片放進女商販的口袋裡,你玩這個新花樣。你在報紙上宣稱,亞森·羅平正是讓德內裡斯。你唆使貝舒反對我。我們兩個人當中,究竟是誰贏了?兩個人當中,究竟誰使對方首先被捕?顯然是你,不是嗎?你是那麼有把握取得勝利,以至於公開向我挑釁。結局快到了。這只是遲早的問題。咱倆面對面,在警方眼皮底下,貝舒只要在咱倆中挑選。危險對於我來說,迫在眉睫,我認為有必要後退,正如俗話所說的那樣,穩、准、狠地給你一拳。」安托萬·法熱羅環顧四周,要尋求支持與同情。但是伯爵兄妹和范霍本死死地看著他。阿爾萊特好像心不在焉,貝舒像抓著罪犯的警察那樣無情。

  他戰慄了一下,然而他又立即挺直身子,試圖繼續迎擊敵人。「你有證據嗎?」

  「有很多。一個星期以來,我終於發現了馬丹父女倆,暗中監視他們。

  我有洛朗絲和你的來往信件。我有一些記事本,是女商販維克托裡娜寫的日記之類的材料,她敘述了瓦爾內裡的故事以及你們每個人的經歷。」

  「你為什麼還不把這些東西交給警方?」安托萬結結巴巴地說道,同時用手指著貝舒。

  「因為我首先想當著大家的面,證實你是奸詐無恥之徒,而且因為我還想給你一個得救的辦法?」

  「什麼辦法?」

  「交出金剛鑽。」

  「但是,我沒有金剛鑽呀!」安托萬·法熱羅喊道,憤怒地驚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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