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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而他,他現在占了先……帶走了弗洛朗斯……他會殺死她的……那是個圈套……我可以肯定……」

  他在夜裡就這樣大叫著,使出不容抵拒的力氣,拖著兩個人拼命走。

  他們走近汽車。

  「快發動!」一看見汽車,他就吩咐司機,「我親自開。」他想登上司機座。可是韋貝把他推到後座,說:「不必了……司機是熟手。開得比你快。」

  堂路易、副局長和兩名警察鑽進裡面。馬澤魯在司機旁邊坐下。「去凡爾賽的大路!」堂路易吩咐。

  汽車開動了。他繼續說:「我們要逮住他!……你們明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一定會讓司機快開,但也不會逼得太緊,因為他不知道後面有人在追……啊!強盜,我們就要追上你……快點,司機!可為什麼我們要坐這麼多人?副局長,你我兩人就夠了……嗨!馬澤魯,你下車吧,坐另一輛車……是啊,副局長,這很荒謬,對吧?……」

  他不說話了。因為他是坐在後座,夾在副局長和一個偵探之間,他便朝車門探起身子,喃喃道:「啊!這個糊塗蟲,開到哪兒來了?走錯了路……瞧,瞧,這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是一陣笑聲。韋貝快活得直跺腳。堂路易正要罵,又忍住了,費了好大的勁,想跳出汽車。可是被六隻手按著,動彈不得。副局長揪著他的領口,兩個警察按住他的手。汽車裡面太狹小,沒法掙扎,而且,他感到,一支手槍冷冰冰的,正頂著他的太陽穴。

  「別動!」韋貝喝斥道,「要不我斃了你。哈哈!你沒想到有這一天吧……

  嗯!韋貝報仇的這一天!……」

  看到佩雷納還在掙扎,他又惡狠狠地補上一句:「該你倒楣……我數三下……一……二……」

  「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堂路易問。「總監的命令,剛才接到的。」

  「什麼命令?」

  「如果弗洛朗斯仍未抓到,就把你帶到看守所。」

  「你有逮捕證?」

  「有。」

  「以後呢?」

  「以後,沒事啦……衛生檢疫所監獄……預審……」

  「可是,見鬼,那老虎在這期間跑了……不,不,一定是腦子沒開竅!……

  這些人多蠢啊!啊!他媽的!」他勃然大怒。當他發現汽車開進看守所的院子,猛一下挺起身子,下了副局長的槍,一拳把一個警察打昏。可是汽車門口擁上來十幾個警察。任何反抗都無濟於事。他明白這一點,怒火更盛。

  「一群白癡!」他罵道。那些警察把他團團圍住,推到書記室門口搜身。

  「一堆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哪有這樣辦案的?那罪犯就在附近,伸手可及,卻放他逃走,反把一個正派人抓起來……罪犯逃走了……罪犯要殺人……弗洛朗斯……弗洛朗斯……」

  在燈光照耀下,在警察的挾持下,他顯得極為無奈,又顯得極有活力。

  警察把堂路易拖著走。他猛地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氣,站直身子,甩開那些警察——他們死死纏著他,就像一群獵狗,撲在奄奄一息但寧死不屈的野獸身上——又擺脫韋貝,招呼馬澤魯過來,壓下滿腔怒火,幾乎鎮定地吩咐道:「馬澤魯,快去找總監!……請他給瓦朗格萊打電話……是的,總理……我想見總理……請向他通報。告訴他是我……是我,是那個騙了威廉二世的人……我的名字?他一聽就知道。他要是記不起來了,就提醒他。這就是我的名字。」

  他的語句斷斷續續,像軍隊命令一樣簡潔。他停頓了幾秒鐘,待呼吸更平緩以後,又說道:「亞森·羅平!讓總監給他打電話,就說這個名字。就說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亞森·羅平有要事要面告總理。』讓總監立即打電話。要是總理日後知道我的請求沒有轉達,准會十分生氣的。去吧,馬澤魯,辦了這件事,再去找罪犯的蹤跡。」看守所所長打開了收審登記簿。

  「所長先生,寫上我的名字,亞森·羅平。」堂路易道,「寫上:亞森·羅平。」

  所長微微一笑,回答說:「你要是讓我寫別的名字,我倒真覺得為難。可這個名字,正好是逮捕證上寫的:亞森·羅平,又名堂路易·佩雷納。」堂路易聽說這話,打了個寒噤。作為亞森·羅平被捕,他的處境要危險得多。

  「啊!」他說,「他們看來決定……」

  「上帝呀,對的,」韋貝得意洋洋地說,「我們決定鬥牛就從牛角上動手,打擊亞森·羅平就從正面來。這要點氣魄,嗯?好吧!你還會看到我們有不少辦法的。」

  堂路易站著不動,只是扭轉頭,叮囑馬澤魯說:「別忘了我的囑咐,馬澤魯。」

  可是他又遭到了打擊。對他的呼喚,馬澤魯竟不答腔。堂路易仔細一看,又嚇了一跳,原來馬澤魯也團團被人圍著,被人牢牢抓著。可憐的馬澤魯隊長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只是流淚。韋貝更得意了。

  「你應該原諒他,亞森·羅平。馬澤魯隊長是你的同伴,如果不是監獄的牢友,至少是看守所的牢友。」

  「啊!」堂路易挺起身子,「馬澤魯也被收審了?」

  「總監的命令。合乎手續的逮捕證。」

  「什麼罪名?」

  「亞森·羅平的同謀。」

  「他,我的同謀!去你們的!他!世上最誠實的人!」

  「不錯,是世上最誠實的人。可並不能禁止人家把寫給你的信寄給他,也不能禁止他把信交給你。他知道你躲在什麼地方,這就是證據。再說,亞森·羅平,還有好多事情,以後都會告訴你的。你有東西開心了。」

  堂路易低聲歎道:「可憐的馬澤魯!」

  又大聲說:「別哭了,老夥計。不過就是住一夜罷了。是的,我們一塊兒幹,幾個鐘頭之內連國王都要打倒。別哭了。我要給你弄一個更美好、更尊貴,尤其是更有錢賺的位置。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你認為我沒有把什麼事都預料到,我自己也這樣認為!不過你是瞭解我的!因此,明天,我只要出去,政府就會釋放你,還要封你當上校,還要給你元帥的薪餉。別哭了,馬澤魯。」然後,他轉向韋貝,用長官發號施令,以知道無人敢爭辯的口氣對他說:「先生,我剛才交托馬澤魯的事,要請你給我辦。首先通知警察總監,說我有極重要的事,要面見總理,然後去凡爾賽,今夜就查到那老虎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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