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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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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百感交集,思緒如潮,各種想法猛烈地在他腦子裡相匯、相撞。他確信他們無罪,他覺得快樂,又覺得恐懼,覺得失望,又覺得憤怒,他的身子搖搖晃晃。他拼命掙扎,要擺脫這極可怕的惡夢。他仿佛覺得一個警察已經把沉重的手搭上了弗洛朗斯的肩膀。「我們一起離開!一起離開!」他恐懼地一跳,叫道,「留在這裡才蠢呢!」 「可是公館叫他們包圍了……」索弗朗說。 「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我會讓他們再抓……不行,絕對不行。我們必須一同戰鬥。當然,我心裡還有疑團……可是你們會打消它的。我們一起來救弗維爾夫人。」 「可是警察包圍了我們,拿他們怎麼辦?」 「走出去就是了。」 「韋貝副局長呢?」 「他不在這兒。只要他不在,一切就由我負責。走吧,跟著我,離遠一點。等我示意以後,你們才可以……」 他扯開門閂,握住門把手,正準備開門,外面有人敲門。是膳食總管。 「嗯,」他說,「為什麼來打擾我?」 「先生,保安局的副局長韋貝先生來了。」 §十 潰退 當然,堂路易料到了這可怕的事情。 不過他似乎仍然顯得束手無策,連聲說道:「啊!韋貝來了……韋貝來了……」 他的全部激情在這個障礙面前碰得粉碎,就像一支潰逃的軍隊,眼看就要逃脫了,卻被一座陡峭的山峰擋住了退路。韋貝來了,這就是說,敵人的主宰、首領來了,組織敵人進攻和阻擊的人來了。他的組織工作是那樣周密,別指望可以逃走。既然韋貝在這兒指揮,再試圖硬沖出去就是愚蠢的了。「你給他開了門?」他問膳食總管。 「先生沒有吩咐我不許開門啊。」 「他一個人嗎?」 「不,先生。副局長帶了十個人。都留在院子裡了。」 「他呢?」 「他想上二樓。他以為先生在工作室。」 「他以為我和馬澤魯先生、勒瓦瑟小姐在一起?」 「是的,先生。」 佩雷納思索片刻,說道:「你去告訴他,沒有找到我,準備去勒瓦瑟小姐的套房找找看。也許他會跟你去的。那樣就好了。」 他把門關上。 剛才震撼他的風暴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既然必須行動,那他就豁出去了,什麼都不顧了。他又恢復了在關鍵時刻從來不缺的那分冷靜。 堂路易走近弗洛朗斯。她一臉煞白,在無聲地哭泣。他對她說:「小姐,不要害怕。您只要一切聽我的,就沒有什麼可怕的。」她沒有回答。堂路易明白她仍不信任自己。於是他幾乎快樂地想道:他會迫使她信任自己的。 「聽我說,」他對索弗朗道,「無論如何,我有可能失敗。萬一是這樣,我還有幾點必須弄清楚。」 「哪幾點?」索弗朗問。他依然很沉著。 於是,堂路易理清思緒,免得忘了該問的事,說了不必說的話。然後,他問:「發生謀殺案的那天上午,有個特徵像你、拄烏木手杖的人跟著韋羅偵探進了新橋咖啡館,你那會兒在哪兒呢?」「在家裡。」 「你肯定沒出門?」 「絕對沒有。我也絕對沒去過新橋咖啡館。我甚至從沒聽說過這家咖啡館的名字。」 「好。還有一件事。你瞭解整個案子以後,為什麼不去找警察總監或者預審法官呢?向警方自首,說出事情真相不是要簡單得多嗎?何必作這種力量懸殊的鬥爭呢?」 「我正要這樣作的時候,突然一下意識到,這場針對我的陰謀策劃得太周密,僅僅說出真相恐怕是不會讓司法當局信服。人家不會相信我的。我能拿出什麼證據呢?什麼也拿不出……而堆在我們身上,證明我們有罪的證據,我們又沒法推翻……那牙印難道不表明 瑪麗-安娜有罪嗎?另一方面,我沉默,我逃跑,我殺死昂瑟尼探長,難道不都是罪行嗎?不,為了救瑪麗-安娜,我得留在外面,不能去自首。」 「可是她也可以為自己說話呀。」 「說我們的愛情嗎?且不說女人生來害羞,這種事說不出口,就是說了又有什麼用?反而給人家的指控提供新的依據。正好這時伊波利特·弗維爾的信一封接一封地披露出來,引起公眾議論,向司法當局揭示了強加給我們的罪行的動機。這就是:我們相愛。」 「那些信,你是怎麼看的?」 「我不發表意見。我們不知道弗維爾產生了嫉妒。他沒有露出來。另外,他為什麼信不過我們?是誰讓他相信我們要殺他?他的恐懼、他的噩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都是謎。他說,他掌握了我們的書信。什麼書信?」 「可是那些牙印難道真是弗維爾夫人留下的?就沒有疑問嗎?」 「我不知道。這一切都讓人無法理解。」 「那一夜,從十二點到兩點之間,她出了歌劇院以後幹了什麼,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顯然,她被人引進了圈套。可是她是怎樣被人引誘的?被誰?為什麼她不說出來?這些也是謎。」 「那天晚上,就是發生謀殺案的那天晚上,有人注意到你去了奧特伊火車站。你在那兒幹什麼?」 「我去絮謝大道上走走,從瑪麗-安娜的窗下經過。你記得那天是星期三。後一個星期三我又去了,仍是不知道發生了慘案,瑪麗-安娜被捕入獄,再往後一個星期三也去了,正好是您發現我的住所,並告訴了馬澤魯隊長的那天晚上。」 「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莫寧頓遺產的事嗎?」 「不知道。弗洛朗斯也不知道。我們有理由認為瑪麗-安娜和她丈夫也不大清楚。」 「弗爾米尼村的那間倉房,你是頭一次進去吧?」 「頭一次。看到梁上吊著的那兩具乾屍,我們和您一樣驚恐。」堂路易停住話頭,想了一想,看還有沒有事情要問。然後,他說:「我想瞭解的就這些。你呢,覺得需要說明的情況都說了嗎?」 「都說了。」 「眼下形勢嚴重。我們可能難得再見面。因此,你不給我出具什麼確認證明嗎?」 「我已經把事實告訴您了。對您這樣的人,有事實就足夠了。對我來說,我已經折服了。我放棄鬥爭,或者說,我服從您的指揮。請您救出瑪麗-安娜。」 「你們三個我都要救。」佩雷納說,「明晚第四封神秘的信又該來了。 我們有必要的時間來把事情琢磨透徹,商量對策。明晚我會去那兒,憑著收集到的新的線索,我會找到證明你們三人清白的證據的。最重要的,就是出席五月二十五日的聚會。」 「我請求您,只要想著救出瑪麗-安娜就行了。如果需要,把我犧牲了也成。甚至把弗洛朗斯犧牲也可以。我以她的名義我的名義懇求您,只要有一線希望能救出 瑪麗-安娜,把我們兩人犧牲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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