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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昂托尼娜立即被釋放了。戈熱萊告訴德·埃勒蒙,他過五六天將登門拜訪,瞭解一些情況,然後他把侯爵領到昂托尼娜的房間。那姑娘一見教父,便撲到他懷裡,又哭又笑。「蹩腳的演員!」戈熱萊切齒罵道。

  這樣,在這天下午,戈熱萊完全恢復了冷靜。隨著他發現一些事實並向局長作出報告,他的頭腦也清醒了,能夠用通常的辦法來思考推理了。

  緊接著,已經搭好的房子幾乎立即被一件新的事件摧毀了。戈熱萊風風火火地闖進局長辦公室,連門也沒敲,似乎發狂了。他揮著一個綠色小本子,手指顫抖著,努力指著其中幾頁,含糊不清地叫著:「查到了!真是戲劇性的情節!誰又能料到呢!……這一下真相大白了……」

  他的上級試圖讓他安靜下來。他勉強克制住內心的激動,說:「我跟您說過,我可能有別的情況要向您報告……喏……我在大個子保爾……確切他說是瓦爾泰克斯……的箱子裡找到了這個本子……記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一些數字……一些地址……其中這裡那裡,記著一些話,雖然用橡皮擦去了,但是留下了痕跡,因此,這是一些要緊的話……昨天我把它們交給司法檢驗處辨讀……其中有一句……極為重要……喏,這一句,司法檢驗處已經寫在下面了……其實,稍微留點心,就可以看明白的……」

  局長接過小本子,念那一句重新寫出來的記錄:拉烏爾的住址:奧特伊,摩洛哥林蔭大道二十七號。留神一個車庫,它在後面開門。

  我覺得拉烏爾就是亞森·羅平。有待查證。

  戈熱萊大聲說:「局長,毫無疑問!這才是謎底!……這是偵破案子的關鍵!抓住這一點,其餘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真相大白。只有亞森·羅平才玩得出這種陰謀。也只有他才能讓我們受挫,才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拉烏爾就是亞森·羅平。」

  「那麼,怎麼辦?」

  「局長,我去跑一趟。與這個混蛋打交道,不能耽誤一分鐘。那姑娘已經放了……他應該得到訊息……他會逃走的。我去跑一趟!」

  「帶幾個人去。」

  「我需要十個。」

  「您要願意,帶二十個也行。」局長也興奮起來。「戈熱萊,要快……」

  「是的,局長。」戈熱萊邊往外跑,邊嘟嘟噥噥地說,「突然襲擊……增援部隊,嗯?全面戒備!……」

  他拉住弗拉芒,帶上一路碰到的四個警察,跳上院子裡停著的一輛汽車。

  另一輛汽車載著六個人,跟在這輛汽車後面出發了。第三輛汽車……

  確實,這場動員太慌張了。本應該讓所有教堂的鐘樓都敲響警鐘,讓所有的戰鼓都擂起進軍鼓,讓所有的軍號都吹響衝鋒號,所有的號角和汽笛都發出進攻的信號。

  在警察總署的每一條走廊,每一間辦公室,人們都在互相傳。

  「拉烏爾就是亞森·羅平……亞森·羅平就是拉烏爾。」這時是四點稍過幾分。

  算上堵車耗費的時間,從警察總署到摩洛哥林蔭大道,最快也得十五分鐘……

  

  §二十 是奧斯特利茨,還是滑鐵盧?

  四點整,克拉拉躺在奧特伊臥房的床上,還沒有醒。將近中午時分,她肚子餓了,醒了一會,迷迷糊糊地吃了一些東西,又睡著了。

  拉烏爾有些坐立不安。倒不是他為什麼事情心煩,而是他一作出決定,只要這些決定是理智的審慎的,就要立即付諸實行。他不喜歡拖拖拉拉。他想到大個子保爾死裡逃生,會給目前的處境增加幾分危險,而侯爵的證詞和昂托尼娜的申明會使局勢變得更為複雜。

  一切都準備停當,只等開路。他已把僕人打發走了。每次遇到危險,他總喜歡獨自應付。行李已經裝上了汽車。四點十分,他突然想起來:「見鬼!我總不能不向奧爾加道聲別就走吧。她對我已經有了什麼樣的想法呢?她讀了報嗎?也許把我和拉烏爾作了比較?趕快把這古老的故事了結吧……」

  他抓起電話,說:「是特羅卡代羅大飯店嗎?……喂……請接王后陛下的房間。」拉烏爾太性急了,犯了個大錯誤,沒問接電話的是誰。他以為博羅斯蒂裡亞國王不在巴黎了,也沒聽出是秘書還是按摩師的聲音,就以為是王后本人在接電話,便用最溫柔纏綿的口氣,一口氣說道:「是你嗎,奧爾加?親愛的,近來身體怎樣?嗯,你大概在怨恨我,把我當作沒有教養的人吧?可別怨恨我,奧爾加。我是忙昏了頭,好些事兒要操心……親愛的,我聽不清……別像男人似地粗喉嚨大嗓子說話……是這樣……唉!我得立即出一趟門,臨時定的……去瑞典沿岸考察。多不合時宜!可你為什麼不回答,不跟你的小拉烏爾說話呀?你生氣了嗎?」

  小拉烏爾嚇了一跳。毫無疑問,耳機裡傳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是國王本人的聲音。他已經把拉烏爾的話全聽清了,氣得大發雷霆,潑口大罵,吐出的大舌音比他妻子的還要多:「您是個混蛋,先生!我鄙視您這個小人!」

  拉烏爾嚇出了一身冷汗。博羅斯蒂裡亞國王!另外,他轉身一望,發現克拉拉已經醒了。剛才的通話,她想必一字不漏全聽了去。

  「你跟誰打電話?」她不安地問,「這奧爾加是誰?」他還在為剛才的事發愣,沒有立即回答。唉!奧爾加的丈夫對她的荒唐事不聞不問,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多一件少一件而已。不必再想了。

  「奧爾加是誰?」他對克拉拉說,「一個老表姐,老是埋三怨四的,隔一陣子我就得安慰她一下。你這不是看到結果了!……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

  「是啊。我們得出門。巴黎的空氣不利於健康。」看見她在思考,他又堅持說:「我求你,克拉拉。我們在這兒沒什麼可幹的了。再拖延下去會有危險。」

  她盯著他,說:「你擔心了?」

  「開始擔心了。」

  「擔心什麼?」

  「什麼也不……什麼又都擔心。」

  她明白形勢嚴峻,趕緊穿好衣服。庫維爾有花園門的鑰匙,這時買了下午的報紙送來了。拉烏爾拿起報紙掃了一眼。「一切都好。」他說,「大個子保爾的傷不是致命的,但一個星期之內還不能說話……阿拉伯人仍然保持沉默。」 「昂托尼娜呢?」克拉拉問。

  「放了。」拉烏爾冷冷地說。

  「報上宣佈了?」

  「對。侯爵的說明很起作用。他們就把她放了。」他是那樣鎮定,克拉拉也就相信了。

  庫維爾向他們兩人告辭。

  「這裡沒留下什麼會引出麻煩的文件紙片吧?」拉烏爾問他,「沒落下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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