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三十口棺材島 | 上頁 下頁
五〇


  他笑著補充說:「因此,我就把你當超級惡棍來對待。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告不告訴我,弗朗索瓦在哪兒?」

  「不。」

  「那好。」

  他鎮定自若地轉向四個摩洛哥人。

  「動手,孩子們。」

  事情幹得很快。動作確實準確得驚人,就像預先按軍事演習反復進行過分解訓練一樣,他們從地上拎起沃爾斯基,用繩子把他捆在樹上,不管他如何呼喊,威脅和吼叫,繩子牢牢地把他捆上,就像他捆自己的受害者一樣。

  「叫吧,夥計,」堂路易平靜地說,「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你喚醒的只會是阿爾希納姐妹和三十口棺材裡的人!只要你高興,你就叫吧。不過在上帝面前多丟人!瞧你那鬼相!」他往後退了幾步,欣賞這個場面。

  「真的妙極了!你演得很不錯,一切都符合分寸……符合V.d'H.這幾個字:沃爾斯基·德·奧恩佐萊恩①!因為我猜想,作為國王的兒子,你一定到過這個高貴的房子。現在,沃爾斯基,你只要用一隻耳朵聽著就行,我就要向你發表我曾答應過的演講。」

  【① 這個姓名的縮寫字母即:V.d'H.。】

  沃爾斯基在樹上掙扎著,想把繩子弄斷,可是他越使勁,反而勒得越痛,他只好老實呆著。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憤,他開始詛咒和大罵起來:「強盜!兇手!你才是兇手!是你害了弗朗索瓦!弗朗索瓦被他的兄弟刺傷了,傷口爛了,可能感染了……」

  斯特凡和帕特裡斯在堂路易身旁勸阻……斯特凡很擔心。「怎麼知道呢?」他說,「同這樣一個魔鬼打交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要是孩子真的生病了呢?……」

  「一派胡言!訛詐!」堂路易說,「孩子身體很好。」

  「你能肯定嗎?」

  「基本上肯定,至少可以等一個小時。一小時之後,這個惡棍就會開口了。他頂不了多久時間。在樹上吊著,他才會開口。」

  「要是他不開口呢?」

  「這又怎樣?」

  「是這樣,如果他也死在樹上呢?用力太猛,造成動脈破裂,或者血栓之類的?」

  「那又如何呢?」

  「那樣,他一死就使我們失去了瞭解弗朗索瓦下落的希望。」但是堂路易毫不動搖。

  「他死不了!不,不,」他喊道,「沃爾斯基這樣的人是不會死於中風的!不,不,他會開口的。一小時之內,他就會說話的。這段時間正好夠我作一篇演說的!」

  帕特裡斯不禁笑了起來。

  「那麼您要發表演說囉?」

  「是一篇什麼樣的演說啊!」堂路易歎道,「一篇天主寶石探險記!一篇歷史題材的論文,通觀史前時代到三十樁罪案的歷史!天哪,我並不是每天都有機會做這種的報告,我可不要錯過這個機會!堂路易親自上陣去吹噓吧!」

  他站到沃爾斯基跟前。

  「你真走運!你在前排包廂,你可以一句不漏地收進耳朵。嗯!讓人在糊塗中明白一點,豈不是好事?自從人們陷入困境以來,就需要有人指點迷津。就說我吧,我敢說,一開始我也不知所措……你想想吧!這是一個千古之謎,加上你的攪和!」

  「強盜!小偷!」沃爾斯基咬牙切齒地說。

  「罵人!為什麼?你要是不自在,就同我們說說弗朗索瓦的事。」

  「休想!他死了。」

  「不會的,你會說的。我允許你打斷我的話。你只要用口哨吹吹《我有好煙》或者《媽媽,小船兒水上行》的小曲,我就立刻派人去找,如果你沒有撒謊的話,我就讓你放心地呆在這裡,奧托替你解開繩子,而且你們可以坐上弗朗索瓦的船離開這裡。就這樣說定了,好嗎?」

  他轉身對著斯特凡·馬魯和帕特裡斯·貝爾瓦。

  「坐下來,我的朋友們,因為我說的話有點長,而且為了講得動聽,我需要聽眾……既是聽眾,又是法官。」

  「我們只有兩個人,」帕特裡斯說。

  「你們共有三個人。」

  「還有准?」

  「瞧第三個在這裡。」

  原來是「杜瓦邊」。它一路小跑走來,並不顯得比平時更急。它向斯特凡表示親熱,又向堂路易搖搖尾巴,好像說,「你呀,我可認識你,我們是朋友……」然後坐在地上,它像人一樣,不願打攪別人。

  「很好,『杜瓦邊』,」堂路易喊道,「你也想知道這個故事。這種好奇心會帶給你榮譽,而且你會對我感到滿意的。」堂路易顯得高興。他有了聽眾,有了法庭。沃爾斯基在樹上扭動著。這種時刻真是妙不可言。

  他兩腳一碰,這可能使沃爾斯基想到老祭司的那個旋轉舞動作,然後,他又直起身,微微點了點頭,像個演講人似的,用手做了個喝水的動作,然後把兩隻手放在假設的桌子上,最後以一種從容的聲音開始說道:「女士們,先生們:公元前七百三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日……」

  

  §六 波希米亞王的蓋墓石板

  堂路易在講完這頭一句後,就停下來品味著這句話所產生的反應,貝爾瓦上尉瞭解他的朋友,會心地笑了笑。斯特凡則依然擔心著。「杜瓦邊」一動未動。

  堂路易又接著說:「我首先要向你們說明,女士們,先生們,我之所以把日期說得這麼確切,是有點為了使你們感到驚訝。實際上,多少個世紀以後的今天,我是無法知道我將講述的這件事的確切日期的。不過我可以肯定,這件事發生在歐洲的一個國家,今天的波希米亞地方,就是在現在的工業小城若阿希姆斯塔爾的位置上。我想,已講得比較明確了。就在這一天的早晨,一兩個世紀以來一直定居在多瑙河與易北河源頭之間的海西尼森林裡的克爾特人部落,進行了一次大行動。士兵們在其妻子的幫助下卷起帳篷,收起斧頭、弓箭,收拾好陶瓷、青銅與紅銅器皿,馱在牛馬背上。

  「酋長們反復仔細地檢查完畢,既不混亂,也不喧鬧。大隊人馬一清早就朝易北河的一條支流埃日河方向進發,黃昏時就到達了。由提前派去的上百名優秀士兵看守的船隻在那裡等著他們。其中有一隻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船引人注目。一塊赭石色的布簾遮住了船身。一個酋長,你們叫國王也行,登上了後船臺,並發表了演講,恕我在此不全文贅述了,我只簡要地概括如下:『部落的這次遷移是為了躲避相鄰部落的貪得無厭的掠奪。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總是有些難過的。但是對部落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了不起,因為我們帶走了祖先遺留給我們的最珍貴的財富,那就是保佑著我們,使我們成為令人生畏的強中之強的神,一句話,就是我們先王們的蓋墓石板。』

  「酋長十分莊嚴地揭開那赭石色的布簾,露出了一塊兩米長,一米寬的粒狀花崗岩石板,顏色很深,裡面有閃閃發光的閃光片。

  「無論男人、女人都發出眾口一詞的讚歎,他們伸著雙手,趴在地上,鼻子貼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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