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三十口棺材島 | 上頁 下頁
二五


  「十四加三年,就是十七年,這種說法,最近幾年來,使馬格諾克及其朋友們反響更加強烈;這個數字分成兩個部分,恰恰一九一四年爆發了戰爭。

  從此,馬格諾克越來越重視並相信他的預見,同時也愈來愈擔心,他甚至宣稱,他死後,便是戴日蒙先生的死,便是災難臨頭的信號。於是一九一七年的到來便在薩萊克島引起了真正的恐怖。災難臨頭了。」

  「可是……可是……」韋蘿妮克說道,「所有這些都是荒唐的。」

  「的確很荒唐,不過,自從馬格諾克把刻在石桌墳上的片言隻語的預言同純粹的預言進行對比後,一切就賦予了格外令人恐慌的意義!」

  「他真的這麼做了嗎?」

  「是的。他在隱修院的廢墟下,在一間隱蔽室周圍的亂石堆裡,找到一本很破舊的彌撒經,裡面有幾頁還很完好。特別是其中有一頁,您已經看到,或者確切地說,您已在那個荒郊小屋中看見了它的複製品。」

  「複本是我父親搞的嗎?」

  「是您父親搞的,他書房的壁櫃中所有的複製品都是他搞的。您還記得戴日蒙先生喜愛畫畫,畫水彩畫吧。他複製了那頁彩色畫,而且在畫上配著仙女石桌墳上的預言詩。」

  「那麼你說說那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為什麼那麼像我呢?」

  「我從沒見過原畫,那是馬格諾克給戴日蒙先生看的,他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他的房間裡。而且戴日蒙先生也說像。他說,他一邊想著您由於他的過錯而受苦難時,情不自禁地在複製畫時強化了相像的程度。」

  「也許是這樣的,」韋蘿妮克小聲說,「他是否還記得人家給沃爾斯基作過的另一個預言:『你將死在一個朋友手中,你的妻子將上十字架。』對嗎?這種奇妙的巧合對他影響那麼深……竟至於在那人的頭上寫上了我少女時代的簽名:V.d'H. ……」然後她又輕輕地說了一句:「一切都應了預言所說……」

  他們都不說話了。他們怎麼會不想想這些文字,幾個世紀以來就留在了彌撒經和石桌墳上了呢?如果說畫中薩萊克島的三十口棺材,還只裝了二十七個受難者的話,那麼不正好還有三個人去補充祭品數嗎?三個人被監禁著,聽憑祭司的主宰。假如說大橡樹旁的山崗還只有三個十字架,那麼第四個不是很快就會出現嗎?

  「弗朗索瓦多慢,」韋蘿妮克過了一會兒說道。她走到崖壁看看。梯子沒有動,還是夠不到。

  斯特凡說:「他們馬上就要到門口了……可是怎麼還沒有來。」但是他們彼此都不想表露出自己的不安,韋蘿妮克又鎮靜地說:「財寶?天主寶石的事呢?」

  「這也是一個難解之謎,」斯特凡說,「是刻在石桌墳上的最後一句話:天主寶石賜生或賜死。

  「天主寶石是什麼呢?傳說是一塊奇異的寶石,據戴日蒙先生說,這不過是遠古時代流傳的一種信仰。薩萊克人歷來就相信有能創造奇跡的石頭。

  中世紀的時候,人們帶著畸形孱弱的孩子到這兒來,在那塊石頭上躺幾天幾夜,起來時,就變得身強體壯;那些不孕的婦女用這種方式就可以恢復生育;同樣,老人、傷員和身心衰弱的人都能得到康復。不過,朝聖的地方發生了變化,據說,石頭也換了地方,有人說石頭不見了。到十八世紀,人們就到石桌墳朝拜,有時還把患瘰鬁的孩子放在石桌墳上。」

  「可是,」韋蘿妮克說,「既然石頭能賜生或賜死,那麼它也有壞作用?」

  「是的,如果未經看護和供奉它的人允許去接觸它,就會降災。這方面的神奇性更複雜,說是有一種寶石,一種神奇的首飾,它會發出火來,燒使用它的人,使他遭受入地獄的刑罰。」

  「就像奧諾麗娜說的,馬格諾克就是這樣……」韋蘿妮克困惑不解地說。

  「是的,」斯特凡答道,「但是那是現代的事了,在此之前,我同您說的都是過去的神話,兩個傳說,預言的傳說和寶石的傳說。馬格諾克的遭遇拉開了現代故事的序幕,它同古代的傳說一樣難以理解。馬格諾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疑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悶悶不樂,也不幹活,一天早上,他跑進戴日蒙先生的書房,喊叫著:「『我摸它了!……我完了!……我摸它了!……我用手拿它……它就像火一樣地燒我,可我想留著它……哎!這幾天已爛到了我的骨頭。這是地獄!這是地獄!』」

  「他讓我們看他的手掌,全部燒壞了,像患癌症一樣。我們要給他治療,他卻像瘋了一樣,結結巴巴地說:「『我是第一個受難者……聖火即將燒到我的心臟……在我之後,將會是別人……』」

  「就在當天晚上,他就是一斧頭,把手砍斷了。又過了一星期,當恐怖在島上傳播開後,他就離開了。」

  「他到哪裡去了呢?」

  「到法烏埃教堂朝聖去了,就是您發現他的屍體的地方。」

  「您看是誰殺死的呢?」

  「肯定是那些通過一路書寫信號進行聯絡的人,他們隱藏在地道內的小房子裡幹著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那麼就是襲擊您和弗朗索瓦的那些人咯?」

  「對,他們穿著從我們身上剝下來的衣服,裝扮成我和弗朗索瓦的樣子。」

  「什麼目的?」

  「為了輕易地進入隱修院,然後,如果不成的話,就改變搜索方向。」

  「您被關在這裡以後,見過他們嗎?」

  「我只看見過,或者準確他說是隱約看見過一個女人。她是夜裡來,給我送吃的和喝的,幫我解開手上的繩子,並把腿上的繩子放鬆,兩個小時以後她再來。」

  「她和您談話了嗎?」

  「只說過一次,第一天夜裡,她輕聲地對我說,如果我喊叫,如果我試圖逃跑,那麼弗朗索瓦就將替我償命……」

  「可是,在受到襲擊時,您沒能看出來?……」

  「關於這點,我比弗朗索瓦知道得少些。」

  「你們一點也沒有預見到這次襲擊嗎?」

  「一點也沒有想到。那天早晨,戴日蒙先生收到關於他對這些事情調查的兩封重要信件。其中一封信是布列塔尼的一個老貴族寫的,他同保皇黨有關係,這封信還附有他從其曾祖父的文書中找到的珍貴資料:從前朱安黨①人在薩萊克島佔據過的地道房間的圖紙。很明顯這些小岩洞就是傳說中的德落伊教徒的住處。圖紙上標明了入口在黑色荒原上,裡邊有兩層,每層末尾一間是刑訊室。我和弗朗索瓦因此前來偵察,往回走的時候遭到了襲擊。」

  【① 朱安黨:法國資產階級大革命時期發動叛亂的保皇黨。——譯注】

  「從那以後,您再沒有發現什麼了?」

  「沒有。」

  「可是弗朗索瓦談到他在等待救助……有人答應幫忙?」

  「噢!這完全是孩子氣,是弗朗索瓦的想法,牽涉到戴日蒙先生當天上午收到的第二封信的內容。」

  「那是些什麼內容呢?……」

  斯特凡沒有馬上回答。有某種跡象表明有人在門口窺視他們。但當他走到小窗口看時,走道裡沒有一個人。

  「噢!」他說,「如果肯定有人來救我們,那麼就要趕快,否則過一會兒,他們就會來了。」

  「那麼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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