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金三角 | 上頁 下頁 | |
六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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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必要說下去嗎?後來的事,您瞭解的同我一樣,您也可以像我一樣作出判斷。這可恥的強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掐死了他的女伴兒,或者說是情婦格雷戈瓦,即穆斯格拉南夫人,他把柯拉麗埋在了沙堆裡,殺死了亞邦,把我封鎖起來,至少他想把我封鎖在小屋裡,而把您埋在您父親挖的墳墓裡,還幹掉了看門人瓦什羅。現在,上尉,您認為我該阻止他自殺嗎?這位狡猾的先生最後還想冒充您的父親呢?」 「您是對的,」帕特裡斯說,「您從始至終都是正確的。整個事情以及各個細節,我都弄明白了。不過還有一點,就是那個金三角,您是怎麼發現的?是什麼把您引向這些沙堆的呢?還有您怎麼把柯拉麗從可怕的死亡中救出來的呢?」 「噢!」堂路易答道,「這個更簡單了,我幾乎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現的。 只幾句話就能說清,您來看……先站遠一點。德馬裡翁先生和他手下的人有點礙事了。」 警察已分散到貝爾杜工場的兩個入口處。德馬裡翁先生在對他們訓話。 很清楚地聽見他在談論堂路易。這時堂路易走到了他的身邊。 「我們到駁船上去,」堂路易說。「我有些重要證件留在那裡了。」帕特裡斯跟著他上了船。 在躺著格雷戈瓦屍體的船艙對面,是另一個船艙,通過同一道梯子進去。 艙裡有一把椅子,一張桌子。 「上尉,」堂路易說,並打開了抽屜,他拿出那封他藏在那裡的信,「上尉,這封信請您轉交……算了,我不說廢話了。我沒有時間來滿足您的好奇心了。那些先生們就要來了,馬上就該談關於金三角的問題了。好,開始吧,不要耽擱時間了。」堂路易一邊聽著外面的聲音,一邊說:「金三角!有些問題的解決純屬偶然,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是事件本身引導我們去解決,我們無意識地去取捨,分析問題,觀察這兒,排除那兒,突然間就發現了目標……今天早上埃薩萊斯把您關進墳墓之後,就來看我。他以為我被關在小屋裡了,就打開了煤氣表,然後走了,他去了貝爾杜工場的堤岸上。他在那裡猶豫,他的這一猶豫,被我注意到了,這就是寶貴的線索。他肯定是想救柯拉麗媽媽。人來人往,他又走開了。知道這個地方以後,我就回來救了您,我叫來埃薩萊斯公館的夥計們,請他們照料您。 「接著我又回到這裡,事態的發展使我不能不回來。我猜測黃金不在排水溝裡,『美麗的赫萊娜』號也沒有起運,那麼一定是在花園外面,在水溝外面,在這一帶。我搜索了這艘駁船,不是為了尋找黃金,而是想搜尋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我承認,同時也是為了尋找交到格雷戈瓦手裡的那四百萬法郎。當我搜查不到我要的東西時,我就想起埃德加·博埃的故事:一封失竊的信……您記得嗎;是一份外交文件被盜,人們都知道它被藏在一間房間裡。於是人們搜查了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把所有的地板都撬開了,也沒有找到。杜邦先生來了,他立刻朝牆上掛著的書報走去,裡邊伸出來一張舊紙,這就是那份文件。 「我本能地運用了這個方法。我專揀人們想不到的地方,並不隱蔽的地方去找,因為那確實太容易發現了。因此,我就用這個方法在這張小桌子的四個卷宗裡找到了這四百萬法郎。於是我明白了。」 「您怎麼明白了?」 「是的,我明白了埃薩萊斯的思想方法,他閱讀的書籍,他的習慣,他藏東西的思路。而我們卻到很遠的地方,很隱蔽的地方去找。我們總是朝困難的地方碰,我們應當朝簡單方便的地方想,朝地面看。我找到了兩條小線索。我注意到,亞邦用過的繩梯上帶著幾粒沙子。我終於想起了,亞邦曾經用粉筆在人行道畫過一個三角形,而這個三角形只有兩邊,第三邊就是圍牆的底邊。這個細節說明什麼?為什麼他沒有畫第三邊?是不是意味著藏金地就在牆底下?於是我點燃一支煙,往駁船甲板上走,我一邊朝我周圍掃了一眼,一邊想,「乖乖羅平,給你五分鐘時間。』當我說到『乖乖羅平』的時候,我就按捺不住了。一支煙還沒抽到四分之一,問題就解決了。」 「您知道了?……」 「我知道了。可能我所掌握的情況都起了作用吧?我不知道。肯定是同時起了作用。這是一種相當複雜的心理活動,就像化學試驗一樣。正確的思路突然就起反應了,元素之間起了神秘的化合作用,這種作用是很強烈的。 而且我有一個推理原則,在我特別興奮的時候,我就不得不註定地會發現這個藏匿地:因為柯拉麗媽媽在那裡。 「我相信,我如果有一步棋走錯,稍一耽擱,她就完了。要知道,她就在方圓不過十來米的地方。星星之火,使化合反應出現了。我筆直朝沙堆跑去。 「我馬上發現了腳印,那上面的腳印更明顯。我搜索著。當我開始碰到第一袋黃金時,您想想我是多麼激動,可是我沒有時間激動。我又清出了一些袋子。柯拉麗媽媽就在那兒,幾乎全部被沙子埋住了,沙子一點點地壓住她,使她窒息,眼睛裡都是沙子。不必同您說得更多了,是嗎?貝爾杜工場像平時一樣沒有人。我把她弄出來,叫了一輛車,先把她送到家裡。然後我又忙著對付埃薩萊斯。到了看門人瓦什羅那裡,瞭解了敵人的計劃之後,又與熱拉德大夫商量,最後我把您送到蒙莫朗西街的診所去,同時吩咐人把柯拉麗也送到那裡,讓她暫時換個環境是必要的。喏,上尉,這一切都是在三小時內完成的。當熱拉德大夫的汽車把我帶到診所的時候,埃薩萊斯也同時到了,他是來求醫看病的。我是來抓他的。」 堂路易不說話了。 他們之間不必再多說了。一個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了另一個,另一個則明白是他幫的忙,而且還不用感謝。他也明白,永遠也不會有機會感謝了。堂路易是不會面臨絕境的。他經驗豐富,能夠像常人處理日常小事那樣完成奇跡。 帕特裡斯又一次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堂路易接受了這種默默無言所表示的崇敬說:「如果有人同您談起亞森·羅平,那麼請您維護他的聲譽,上尉,他是當之無愧的。」 他又笑著補充說:「這很可笑,到了這個年紀,我就重視名譽了。魔鬼變成修士了。」 他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說:「上尉,該分手了。請代我向柯拉麗媽媽致意。我可能不會再見到她了,柯拉麗媽媽也不會見到我了。這樣可能倒好。再見,上尉。如果有需要我的時候,比如揭穿壞蛋,拯救好人,解決疑難,您可以隨時求助於我。我會讓您知道我的地址的。再說一次,再見了。」 「我們就此分手啦?」 「是的,我聽見德裡馬翁先生來了,您去接他一下,請把他領到這兒來。」 帕特裡斯猶豫不決,為什麼堂路易要讓他去接德馬裡翁先生呢?是請他去說情嗎? 受這種想法的激勵,他走了出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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