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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結婚的當年,他們定居到雷諾瓦街公館。埃薩萊斯很早就在薩洛尼卡建立並領導著法蘭西—東方銀行分行的工作,他幾乎統攬了這家銀行的全部股票,買下了拉法埃特街的房子,成為巴黎金融界巨頭之一,並在埃及享有國王的封號。這是有一天在美麗的帕西公園,柯拉麗告訴帕特裡斯的。他們回憶過去這段暗淡的生活,並與帕特裡斯同時期的生活進行對照。然而不論是帕特裡斯,還是柯拉麗,都沒有找到任何共同之處。兩個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中沒有一個人是兩人同時都認識的。沒有任何一點能向他們解釋,為什麼他們各自都擁有半顆紫晶球,為什麼他們的照片會出現在同一個頸飾裡,或出現在同一本影集中。

  「就按這樣解釋,」帕特裡斯說,「頸飾是埃薩萊斯從那個關照我們並被殺害的陌生人手中奪走的,那麼相冊呢,他放在自己內衣的口袋裡?……」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帕特裡斯又問:「西蒙呢?」

  「西蒙一直住在這裡。」

  「是從您母親在世時起嗎?」

  「不,是從母親去世一兩年後,我到薩洛尼卡了,埃薩萊斯委託他看管這些房產。」

  「他是埃薩萊斯的秘書嗎?」

  「我從來不知道他的確切身份,秘書嗎?不是。心腹嗎?也不是。他們從來不在一起談話。有三四回他來薩洛尼卡看我們。我記得有一次,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聽見他非常粗暴地對埃薩萊斯說話,並且好像還威脅他。」

  「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點也不瞭解西蒙。他住得離我們遠,差不多總在花園裡抽煙鬥,或是在沉思,或是同他經常請來的兩三個花工一起整整樹木花草。」

  「他待您怎樣?」

  「這個,我說不清楚,我們從不交談,他由於工作忙沒有機會接近我。

  不過,有時我感到,他總透過黃眼鏡盯著我,可能是一種關心。另外,最近一段時間,他很樂意陪我去醫院,在那裡,或是在路上,他顯得更關心,更熱情……所以這兩天來我在想……」

  她猶豫了一陣後繼續說:「哎!這不過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不過,有件事我還沒同您說……

  為什麼我進了香榭麗舍野戰醫院。您受了傷,住進了這家醫院,是嗎?為什麼?是西蒙領我去的,他知道我願意當護士,他指給我看這家醫院……他料到我們會相見的……「那麼,您再想想……後來頸飾中的照片,我們兩人的,您穿著軍服,我穿著護士服,可能就是在這醫院照的……這所房子裡的人,只有西蒙去過。

  「我還要提醒您一下,他到過薩洛尼卡,他看見我從孩子長成姑娘,他是有可能連續地拍下這一本相片的。因此,如果我們認為,他派了個通訊員跟隨您,那麼,有可能,您認為,他想在我們之間進行干預,還有給您寄花園門鑰匙的陌生朋友……」

  「這個朋友就是西蒙是嗎?」帕特裡斯打斷她的話說,「這種假設不能接受。」

  「為什麼?」

  「因為這個朋友死了,這個正如您所說的,他試圖進行干預,給我寄來花園鑰匙,想在電話裡告訴我真相,這個朋友被殺害了……這是毫無疑問的。我聽見有人掐住這個人的喉嚨後的叫喊……垂死的叫喊……臨終時發出的呻吟。」

  「能肯定嗎?」

  「絕對地肯定。我毫不懷疑。我說的這個陌生的朋友沒有完成他的任務就死了,被人謀殺了,而西蒙還活著。」帕特裡斯又說:「另外,這個人的聲音同西蒙的聲音不一樣,一種我從來沒聽見過的,也永遠不會再聽見的聲音。」

  柯拉麗不再堅持,她相信帕特裡斯的看法。

  他們坐在花園的一條凳子上,沐浴著四月的春光。栗樹的嫩葉和枝杈在陽光中搖曳。花壇中的桂竹花有黃色、金褐色,飄著濃郁的芬芳,蜜蜂在花間飛來飛去,花枝招展。突然,帕特裡斯一驚,柯拉麗毫無顧忌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注視著她,看到她激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怎麼啦?柯拉麗媽媽?」

  柯拉麗這時低下頭俯在上尉的肩上。帕特裡斯不敢動,他不敢在這親熱的舉動中,加上半點撫愛的表示,他怕觸犯柯拉麗。他只是不停地問:「怎麼啦?您有什麼事?我的朋友。」

  「噢!」她喃喃地說,「真奇怪!您瞧,帕特裡斯,您瞧這花。」他們站在第三個平臺上,俯視第四個平臺。這是最後一個最矮的平臺,它沒有桂竹香花壇,而是開放著春天的各種花朵的花圃,有鬱金香等,中間是一大片蝴蝶花。

  「您看那裡,那裡!」她用手指著中間那大片蝴蝶花說,「您看……您看見了嗎?……字……」

  果然,帕特裡斯慢慢地看明白了,那些蝴蝶花叢在地上組成了幾個字,並不是一下就能辨認出來的,要看很久,才能看出來。那些字母拼起來就是:帕特裡斯和柯拉麗。

  「啊!」他說,「我明白了!……」

  的確很奇怪,很感人,一隻友好的手把蝴蝶花組成了兩個人的名字!這兩個人總是由一隻神秘的手把他們連在一起,而現在又通過辛勤的勞動,讓小花生長起來,井然有序地開放!柯拉麗站起來說:「這是西蒙幹的,他管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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