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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至於女僕,當帕特裡斯問她時,她說:「先生,今天早晨,首先發生的一件怪事,是管家、跟班、門房都不見了,三個人都走了。然後六點半鐘的時候,西蒙先生來告訴我們,先生說他在圖書室裡,不要去打擾他,也不要叫他吃早飯。夫人有點不舒服,九點鐘我們給她送去了巧克力……十點鐘她同西蒙先生走了。我整理好房間,廚房還沒動靜。十一點,十二點……最後一點鐘的時候,有人按門鈴,我從窗戶看了一下,從一輛汽車裡下來四位先生。我趕快開門。一位先生自我介紹說他是警察局長,要見先生。我把他們領進屋,敲了敲門,又搖了搖門,沒人回答。他們中的一個人把鎖套開了……於是,於是……您已經在那裡看到了……或者沒有看到……更壞的事,因為可憐的先生這時差不多整個頭都在爐條底下。哎!真會有這樣的壞蛋!……他是被人害死的,是嗎?有位先生剛才說,他是死於中風,跌倒在爐子下面。可我……」

  老西蒙聽著,沒有說什麼,全身仍在顫抖,灰白鬍鬚亂蓬蓬的,雙眼藏在黃眼鏡片後面。聽到這裡,他冷冷地一笑,走到帕特裡斯身邊耳語說:「恐怕還會出事!……出事!……柯拉麗夫人……她得走……趕快走……否則她也會有危險……」

  上尉聽了一驚,他想盤問一下老人,但他沒能聽到更多的情況,一個警察來找他,並把他帶到圖書室去了。

  老秘書說了很久,接著說的是女廚子和女僕。然後她們都回到柯拉麗身邊。

  四點多鐘的時候,又開來一輛汽車。帕特裡斯看見有兩位先生走進門廳,大家都恭敬地向他們敬禮。他認出一位是司法部長,一位是內政部長。他們在圖書室碰了一下頭,半小時以後就走了。最後,四點多鐘的時候,一個警察來叫帕特裡斯,把他帶到二樓,警察敲敲門就走了。帕特裡斯走進一間面積很小的小客廳,木柴的火光照見那裡坐著兩個人:一位是柯拉麗,帕特裡斯向她鞠了一躬;另一位坐在她的對面,他同他說過話,像是調查這件事情的負責人。

  這人大約五十歲,長得肥頭大耳,舉止笨重,但一雙眼睛卻機敏有神。

  「先生,您一定是預審法官了?」帕特裡斯問。「不,」對方回答,「我叫德馬裡翁,當過法官,現在是調查此案的特別代表……不是您說的預審法官,我看還不能預審。」

  「怎麼?」帕特裡斯感到十分驚奇地說,「還不能預審。」他望望柯拉麗,柯拉麗正專注地盯著他,然後她又看著正在說話的德馬裡翁先生。德馬裡翁接著說:「當我們都弄清楚以後,上尉先生,我敢肯定,我們在所有方面都會達成一致……就像夫人與我之間的意見一致一樣。」

  「這一點我毫不懷疑,」

  帕特裡斯說,「但是我仍然擔心,許多問題會搞不清楚。」

  「當然,可我們終將會搞清楚,我們一起來搞清楚。請談談您所知道的情況吧。」

  帕特裡斯想了想說:「先生,我毫不掩飾,我感到吃驚。我要向您敘述的事情很重要,這裡卻無人記錄。因此它就不具備我必須宣誓聲明並簽字的證詞的價值,是嗎?」

  「上尉,您要談的事情有無價值要由您來確定,由您來確定它的重要性。

  現在只是事前交換有關事實的一次談話……況且您能提供的情況,埃薩萊斯夫人已經談過了。」

  帕特裡斯沒有馬上回答,他隱約地感覺到,柯拉麗與法官之間已經有協議,因此他的出現和賣力,有不受歡迎之嫌,人們想把他打發走。於是他決定,持保留態度,等法官亮牌出來,他說:「的確,夫人向您提供了情況,因此您也知道昨天我在餐館聽到的情況?」

  「是的。」

  「那麼劫持埃薩萊斯夫人的企圖呢?」

  「知道。」

  「那麼暗殺呢?」

  「知道。」

  「昨天夜裡有人對埃薩萊斯進行勒索,刑罰,上校的死,交出四百萬法郎,然後就是埃薩萊斯與格雷戈瓦的電話談話,最後她的丈夫對她的恫嚇,等等細節,埃薩萊斯夫人都向您說了?」

  「對,上尉,這些我都知道了,也就是說您所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且,我還通過私人調查,瞭解到更多的情況。」

  「的確……的確……」帕特裡斯重複著,「我看我不必提供情況了,您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可以做結論了。」上尉一邊繼續提問,一邊回避回答問題,他說:「我能問您,在某個問題上是否有結論嗎?」

  「天哪,我的上尉,我的結論還沒有最後定。但是我將依據埃薩萊斯先生今天中午寫給他妻子的信做結論,除非有相反的證據。那封信是在他的書桌上發現的,尚未寫完。埃薩萊斯夫人請我閱讀了這封信,必要的話,您也可以看看。信的內容如下:

  柯拉麗:

  昨天,你把我的出走歸咎於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錯了,而我沒有能夠據理說服你的譴責,可能我也不對。我離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包圍著我的仇恨,你已目睹了這種仇恨的無比兇殘。這些敵人千方百計,恨不得剝我的皮,扒我的肉,我只有溜之大吉。因此我走了,但請記住,我的意志你是絕對要服從的,柯拉麗。我一發出信號,你就得來和我相會。如果你不離開巴黎,那麼你就難逃我的憤怒,即便我死了,也得如此。我已做好一切安排,以便在這種情況下……

  「信就寫到這裡,」德馬裡翁先生把信還給柯拉麗後說,「無可爭辯的跡象表明,這封信是埃薩萊斯先生死前不久寫的,因為他書桌上的一隻座鐘也被打翻了,鐘停在十二點二十三分上。我猜想,他一定是感到很不舒服,想站起來,頭一暈栽倒在地。不幸壁爐離得很近,爐火正旺,他的頭撞到鐵欄杆上,因而傷勢很重——法醫驗過了——接著就暈過去了。離火太近,因此把他燒成這樣……您已看見……」

  帕特裡斯對這種出人意外的解釋大吃一驚,他說:「這麼說,先生,您認為埃薩萊斯先生是死于意外?而不是謀殺嗎?」

  「謀殺!可是沒有任何跡象說明這個假設。」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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