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便衣偵探維克托 | 上頁 下頁 | |
二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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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撩開門簾,往裡面看了看,又示意年輕女人也來看看。 對面牆上,有一面鏡子,映出一張沙發床,上面躺著一個男人,看不清臉。維克托低下頭,附在她的耳邊說:「留在這兒,他一動就告訴我。」 他碰到了她的手,那只手冰涼冰涼。那雙眼睛盯著床上的男人,則興奮得發亮。 維克托退到寫字臺邊,費了一番功夫把它撬開。裡面露出幾個抽屜。他翻了一陣,發現了那只綢布包著的手鐲。 這時,隔壁傳來輕微的響動,好像什麼東西落在地板上。 阿勒克桑德拉放下簾子,身子直搖晃。 他走過來,聽見她語無倫次地說:「他動了……他醒了……」 他握住手槍。她慌忙沖過來,抓住他的胳膊,低聲說:「您瘋了!……這不行,絕對不行!」 他捂住她的嘴:「別說話……聽……」 他們側耳細聽,又沒有聲音了。靜寂中,只聽到睡覺人均勻的呼吸聲。 他把女伴拉向門口。他們一步一步向後退。等他把門關上時,離他們進來不過五分鐘。 到了樓梯平臺,她才松了一口氣,又挺直高高的身子——剛才她似乎壓彎了腰。她從容地下了樓。 上了汽車之後,她才有了反應。她胳膊僵硬,面部抽搐。他認為她要哭了,可是她強顏作笑,才使他放了心。他拿出手鐲給她看,她說:「很漂亮……全是精美的鑽石……您做了一筆好買賣……祝賀您!」 她的語氣含譏帶諷。維克托覺得她突然離自己遠了,像個陌生人,甚至是敵人。她示意他停車,什麼話也沒說就下車離開了。那兒有一個出租汽車站,她坐上一輛出租汽車走了。 他回到剛剛離開的那個地區,又穿過大院,登上樓梯,到了六樓,按響門鈴。 他的朋友拉爾莫納偵探開了門。 「演得不錯,拉爾莫納。」維克托滿意地說,「你是第一流的瞌睡蟲。 你這套房間演這齣戲再合適不過。可剛才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了?」 「眼鏡。」 「我差一點就要送一顆子彈給你的腦袋了!那位漂亮夫人嚇壞了,朝我撲過來,不讓我開槍,甚至不怕把你吵醒。」 「這麼說,她不願意殺人。」 「除非她想起沃吉拉爾街兇殺案感到害怕,除非那一次她嘗夠了味。」 「你真這麼認為?」 「我什麼都沒認為。」維克托說,「我對她不夠瞭解,好些事拿不准。 剛才那一幕,正如我所希望的,我們成了同謀。我帶她上這兒來,就朝我的目的進了一步。唉,我應當把她那一份兒給她,或者,作出允諾。我原來打算這麼幹……可是我沒能做到。我可以假定她殺過人……但這女人會是竊賊?……我是怎麼也想不到這上面去的……喏,把這只手鐲拿去,謝謝把它借給你的那個珠寶商。」 拉爾莫納覺得開心:「你使了計!」 「必須這樣。跟亞森·羅平這樣的人打交道,不用特別的手段不行。」 晚飯前,維克托在劍橋飯店接到拉爾莫納打來的電話:「睜開眼睛多留神!……莫萊翁專員好像掌握了那個英國佬的一些情況…… 準備採取行動……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三 維克托惴惴不安。他選定的這條路,迫使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前進,否則,打草驚蛇,整個團夥都會被嚇跑。相反,莫萊翁根本不管不顧,一發現線索,就徑直朝敵人沖去。可是,如果英國佬被捕,亞森·羅平就有危險,阿勒克桑德拉大概也會跟著受到威脅。這樣一來,他就別想破這個案子了。 又過去了惶惶不安的四十八個小時,拉爾莫納報告的那件事,報紙上沒有任何消息提到。而拉爾莫納打電話說,他雖然知之不多,但某些細節證實了他最初的感覺。 英國佬比米什仍不露面。他藉口扭了腳,不能動,躲在房裡不出來。 至於巴齊萊耶芙公主,她只是有一次在晚飯後出現在大廳裡。她吸著煙,專心閱讀畫報。她換了位置,不再跟維克托打招呼。再說維克托也只是偷偷觀察她。 他覺得她並沒有顯得不安。不過,她為什麼要露面呢?是為了告訴維克托,她雖然不跟他打招呼,不與他交談,但始終在這裡,並準備恢復和他的接觸?她顯然沒想到危險迫在眉睫,但是,她那女人的直覺應當能感到在她周圍,尤其是對她所愛的人,正刮起一場兇險的狂風!是什麼力量使她仍然留在飯店裡?是什麼原因使那個英國佬也留在這裡?為什麼他們不去尋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尤其是他們為什麼不分開? 大概,她是在等那不知姓名的人?那天晚上維克托看到她跟英國佬在一起,他是,或可能是亞森·羅平…… 他就要朝她走去,對她說:「快走吧!局勢嚴峻。」 可是,如果她問:「對誰嚴峻?我有什麼可怕的?巴齊萊耶芙公主犯得著為什麼事擔憂?英國佬比米什?我不認識他!」 他又如何回答呢? 維克托等著,也不離開飯店。無論如何,只要對手不撤退,只要莫萊翁專員也到這裡來,那一切情況都表明,這裡將會發生衝突。他思考了很久。 他不時地回顧整個案件,檢查自己作出的某些決定,看是否適合他所瞭解的阿勒克桑德拉的行為與性格。 他在房間裡吃了午飯,又想了半天,然後,伏在陽臺上往街上看,認出警察總署一個同事很熟悉的身影;接著,又一個同事從相反的方向走來。他們坐在飯店對面的一張長椅上,沒有說話,背靠著背,但眼睛不離飯店寬敞的前廳。街道對面也守著兩個警察;過去一點,還有兩個。總共有六個,飯店被包圍了! 維克托感到進退兩難。要麼,恢復便衣偵探維克托的面目,揭發那個英國佬,再直撲亞森·羅平。可是,這樣一來就可能暴露阿勒克桑德拉……要麼…… 「要麼怎麼辦?」他低聲自忖,「我不站在莫萊翁一邊,就得站在阿勒克桑德拉這一邊同莫萊翁唱對臺戲。可為什麼這樣做呢?為的是讓自己偵破這個案子,親自抓到亞森·羅平嗎?……」 有些時候,最好少動腦子,聽任本能把自己引向隨便什麼地方。要緊的是進入行動中心,並保留見機行事的自由。他又俯身朝下看,發現偵探拉爾莫納也從附近的一條街走出來,閒逛似地朝飯店走來。 他來幹什麼呢? 拉爾莫納從坐在長椅上的兩個警察身邊經過時,朝他們看了一眼,三個人難以覺察地相互點了點頭。 然後,他依然散步似的,穿過人行道,進入飯店。 維克托當機立斷,不管拉爾莫納來幹什麼,都必須跟他談談。再說,從邏輯上講拉爾莫納也期望與維克托會面。 他下了樓。 下午茶的時間到了,很多桌子旁都坐滿了人。大廳和大廳周圍寬敞的過道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所以,維克托和拉爾莫納可以走近對方而不引人注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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