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八一三 | 上頁 下頁
一二


  「就算是吧。可事實呢?」

  「事實如果不合邏輯,違背情理,就不值一個錢。再說,事實也對我有利。找到煙盒的房間,亞森·羅平去那裡意味著什麼?另一方面,撿到的那套黑衣服,顯然是兇手的,但與亞森·羅平的身材不合。」

  「這麼說您認識他?」

  「我嗎,不認識。但愛德華見過他,古萊爾見過他。他們見到的人,與女傭在便梯上見到的拖著夏普曼走的不是一個人。」

  「那麼,您的看法呢?」

  「總理先生,您的意思是問『真相』如何。真相,至少我所知道的部分真相是這樣的:四月十六日,星期二,一個人……亞森·羅平……闖進克塞爾巴赫先生的房間……將近下午兩點……」

  一陣大笑打斷了勒諾爾曼先生的話。是警察總監發出的笑聲。

  「勒諾爾曼先生,讓我來告訴您,您講得過於匆促了一點。經過查證,那天下午三點鐘,克塞爾巴赫先生進了裡昂信貸銀行,下到存放保險箱的地下室。他在登記簿上簽了字。」

  勒諾爾曼先生恭恭敬敬地等上司把話說完。然後,他甚至不屑於予以直接回擊,而是繼續說下去:「將近下午兩點鐘,亞森·羅平在一個同夥,一個叫馬爾科的傢伙協助下,綁住克塞爾巴赫先生,把他身上的錢洗劫一空,又逼迫他說出裡昂信貸銀行保險箱的密碼。一得知秘密,馬爾科就出發了,去與另一個同夥會合。

  那傢伙利用他與克塞爾巴赫先生有幾分相像——再說,他那天有意穿上與克塞爾巴赫先生一樣的衣服,也戴上一副金邊眼鏡,就顯得更像了——走進裡昂信貸銀行,模仿克塞爾巴赫先生的簽名,取走保險箱裡的東西,然後由馬爾科陪同返回。馬爾科立即打電話給亞森·羅平。亞森·羅平確知克塞爾巴赫先生沒有騙他,目的達到了,也就離開了。」

  瓦朗格萊似乎有些猶豫。

  「是啊……是啊……就算……但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亞森·羅平那樣的角色,竟會為這樣一點蠅頭小利,去冒這麼大的險……就是幾張鈔票,還有保險箱裡一直沒有查實的什麼東西。」

  「亞森·羅平想要的不僅僅是鈔票。他想要的,不是旅行袋裡的那只摩洛哥山羊皮套子,就是保險箱裡那只烏木匣子。那匣子他拿到了,因為他把空匣子又退了回來。因此,今天,他已經,或正在瞭解克塞爾巴赫先生的宏偉計劃。克塞爾巴赫先生死前不久還與秘書談了這計劃。」

  「什麼計劃?」

  「我不清楚。巴爾巴勒偵探事務所的經理曾與克塞爾巴赫先生推心置腹談過。他告訴我,克塞爾巴赫先生要尋找一個人,似乎是一個下等人,名叫皮埃爾·勒迪克。他為什麼要找這個人?這與他的計劃有什麼聯繫?我都說不上來。」

  「好吧,」瓦朗格萊總結道,「這一段是亞森·羅平的賬。他的罪行已經認定了。他把克塞爾巴赫先生綁起來,洗劫一空……但沒把他殺死!……

  但這以後,直到發現克塞爾巴赫先生死了,這一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

  「好幾個鐘頭裡,什麼事也沒發生;直到天黑。夜裡有人進去了。」

  「從哪兒?」

  「從四二〇房。克塞爾巴赫先生訂的一間房。那人顯然有一把另配的鑰匙。」

  「可是,」警察總監叫道,「在這間房和那套房之間,有五道門,道道都上了鎖插了銷!」

  「還有陽臺。」

  「陽臺!」

  「對。朝儒代街那邊,整層樓有一長溜陽臺。」

  「沒有隔牆嗎?」

  「一個身手敏捷的人是能夠翻過的。那人就翻過了。我發現了痕跡。」

  「可是套房的窗戶都是關著的。罪行發生後,有人發現它們仍然關著。」

  「只有一扇除外。就是秘書夏普曼房裡那扇。那只是推上的。我親自證實了這點。」

  這一次內閣總理顯得有些動搖了,因為勒諾爾曼先生的說法似乎合乎邏輯,而且有可靠的事實作依據。

  他的興趣越來越大,問道:「但那個人,他又是為什麼目的而來呢?」

  「我不清楚。」

  「啊!您不清楚……」

  「不清楚,連他叫什麼名字也不清楚。」

  「但他為什麼要殺人呢?」

  「我不清楚。最多我們有權假設,他來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也想拿到皮套裡和烏木匣裡的文件。由於偶然的命運使他置身於一個無法反抗的敵人面前,他便下了殺手。」

  瓦朗格萊囁嚅道:「這倒可能……對,嚴格地說……照您看,他找到文件了嗎?」

  「他沒找到烏木匣子,因為匣子不在那兒。但他在旅行袋裡找到了那只黑皮套。這樣一來,亞森·羅平和……另一個人就處於同一點:關於克塞爾巴赫的計劃,兩人掌握了同樣的情況。」

  「這就是說,」總理說,「他們會鬥起來。」

  「正是這樣。他們已經鬥起來了。兇手發現了亞森·羅平一張名片,就把它別在屍體上。於是表面看來,兇殺是亞森·羅平幹的……亞森·羅平就成了殺人犯。」

  「不錯……不錯……」瓦朗格萊說,「這樣推測不錯。」

  「如果不是叫另外一件偶然的事情攪了,這詭計就得逞了。」勒諾爾曼先生繼續說,「那兇手或者是出去或者是回來之際,把煙盒丟在四二〇房間裡,叫旅館的侍者居斯塔夫·伯多拾了去。這一來,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或者就要暴露……」

  「這您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的?從預審法官福爾默裡那裡知道的。他把各個房門全都打開進行調查!圍觀的人很多,有侍者、記者等等。預審法官讓居斯塔夫·伯多上閣樓取煙盒時,兇手肯定藏在那些人中間。居斯塔夫·伯多上樓去了。

  那兇手就尾隨其後,下了毒手。造成了第二個遇害的人。」

  在場的人誰也沒有提出不同意見。保安局長以事實和令人信服的準確性,推出了慘案的全過程。

  「那第三件呢?」瓦朗格萊問。

  「那案情當時就顯露了。夏普曼見伯多久不下來,想上去親眼看看那只煙盒,就跟旅館經理走了,卻不料碰上了兇手,被他拖到一間房間,慘遭殺害。」

  「但是,他既然知道那傢伙是殺害克塞爾巴赫先生和居斯塔夫·伯多的兇手,為什麼要讓他拖走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是在哪間房裡殺的他,兇手又是怎麼神奇地逃走的,我都不清楚。」

  「有人議論兩條藍邊標簽嗎?」瓦朗格萊先生問。

  「對。一條是在亞森·羅平寄回的匣子底部找到的。另一條是我找到的,大概是從兇手偷走的黑皮套裡掉出來的。」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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