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鐘敲八點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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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特勒伊先生還在這兒嗎?迪特勒伊先生,您的房間失火了!是一個過路人告訴我們的……他從廣場看到了火焰。」迪特勒伊兩眼一亮,嘴角掠過一絲微笑。雷尼納注意到了。「好哇,強盜!」雷尼納大喝一聲,「你露出了馬腳!是你放的火,現在鈔票燒起來了。」 他攔住迪特勒伊的去路。 「讓開!」迪特勒伊吼著,「起火了,誰也進不去。因為你們誰也沒有鑰匙。瞧,鑰匙在這裡,哈哈哈……讓我過去,媽的!」雷尼納從他手中奪過鑰匙,揪住他的衣領,說:「不要動,夥計。現在,這一局我贏了。哈! 無賴……莫裡索先生,命令您的手下看住他,他膽敢逃跑,就一槍把他打死。 我們指望您了,隊長,一槍打腦袋!對吧?」 雷尼納匆匆爬上樓梯,奧爾唐瑟和探長緊跟在後面。探長氣惱地提出異議:「喂,這火不是他放的,因為他沒離我們半步。」 「哎!他預先放的!」 「預先放?我再問一遍,怎麼放?」 「我怎麼知道!不過,在需要燒毀罪證的時候,絕不會無緣無故發生火災。」 樓上傳來砸門聲。飯館的幾個夥計正在想法開門。樓梯間充滿嗆人的氣味。 雷尼納沖到六樓,叫道:「讓開,朋友們!我有鑰匙。」 他將鑰匙插進鎖眼,打開了房門。 一股煙浪迎面撲來,濃烈得使人以為整層樓都燒起來了。然而,雷尼納馬上看出火已熄滅,因為沒有可燒的東西了。「莫裡索先生,別讓閒人進來,對吧?最不討厭的人也會礙事。關上門,插上門閂,這樣更好。」 他走進面前的房間,一眼看出火是從哪裡燒起來的。家具,牆壁和天花板雖然被濃煙熏得漆黑,卻並未著火。其實,燒掉的只是一堆紙。現在那堆紙正在窗前化成灰燼。 雷尼納猛拍額頭,說:「我是個大傻瓜!我真蠢!」 「怎麼?」探長問道。 「獨腳小圓桌上的帽盒。那壞蛋把錢藏在了那裡面,剛才搜查時它還在。」 「不可能!」 「是啊,最顯眼的,就在手邊的東西,我們總是忘了搜查!怎麼想得到,竊賊竟會將六萬法郎放在打開的帽盒裡,進屋時又很自然地將帽子放進盒子裡!在這裡面找不到了……迪特勒伊先生這手玩得漂亮!」 探長仍然有些不信,道:「不,不,不可能。我們都在這裡,他不可能放火。」 「他預先準備了應急辦法,……紙盒……紗紙……鈔票,所有東西都浸透了某種易燃的油脂。 離開房間時,他扔了一根火柴,或者一種化學藥劑!」 「可是他如果扔了,我們會看見。再說,一個人為了盜竊六萬法郎而殺人,卻又將鈔票燒了,這說不過去。既然帽盒如此保險,我們都沒發現,他何必還要做這種無益的事呢?」 「……他害怕了,莫裡索先生。別忘了他是在拿腦袋做賭注。再怎麼樣也比上斷頭臺好。這些鈔票是唯一能指控他的證據,他怎麼會留下呢?」 莫裡索探長目瞪口呆。 「怎麼!唯一的證據……」 「當然!」 「可您那些證據,那些罪證呢?您要向局長報告的一切呢?」 「都是虛的。」 「哼,虛的,」探長生氣地抱怨道,「虧您說得出口!」 「要不您會來嗎?」 「不會。」 「那麼,您還說什麼?」 雷尼納彎腰攪動灰燼。然而,沒有發現一點保留原狀的殘片。「什麼也沒有。不過這有點怪!那魔鬼是怎麼點的火呢?」他站起來,動著腦子,目光專注。奧爾唐瑟感到他在做最後的努力,在這茫茫黑暗中做出最後一番拼搏之後,他會拿出取勝的計劃,或者承認失敗。 她懨懨無力,不安地問:「毫無希望了,是嗎?」 「不……不……」雷尼納若有所思地說,「大有希望!剛才有一會兒,好像是毫無希望了。可這會兒,又有了一線光明,讓我生出了希望。」 「啊!上帝呀!但願這是真的!」 「別高興得太早!」他說,「這只是個嘗試……但是個非常好的嘗試…… 有可能成功!」雷尼納沉默片刻,然後開心地一笑,打了個響舌,說道:「好狠的傢伙,這個迪特勒伊!這燒毀鈔票的辦法……這種新奇的手段!……多麼沉著!啊!他竟給我出了難題,出了我的醜,這畜生!這是個老手!」 他找了把掃帚,把部分灰燼推到隔壁房間,又從裡面拿來一個同燒掉的那個,一樣大小一樣外形的帽盒,翻了翻填滿帽盒的紗紙,放在獨腳圓桌上,然後劃著火柴點燃。火焰燃起。帽盒燒到一半,紗紙幾乎燒盡的時候,他將火熄滅,從自己背心兜裡掏出一疊鈔票,抽出六張,將它們幾乎全部燒毀,然後整理灰燼,將鈔票殘片藏在盒底的灰燼之中。「莫裡索先生,」他最後說道,「最後一次請您協助,去把迪特勒伊叫來,只告訴他:『您的假面具被揭掉了。鈔票並沒燒掉。跟我走!』就把他帶來。」 探長雖然猶豫不決,怕超出局長給他的任務範圍,但無法不接受雷尼納的請求,還是去了。 雷尼納面向奧爾唐瑟,問道:「您明白我的戰鬥方案嗎?」 「明白。可這個試驗很危險。您認為迪特勒伊會中圈套嗎?」 「就看他神經是不是緊張,緊張到什麼地步。一次出其不意的攻擊,可以把他徹底打垮的。」 「不過,如果他看出什麼疑點,比如帽盒換了,那又會怎麼樣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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