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碧眼姑娘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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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土台邊上,好像站在一個敞開的門口。她避開拉烏爾的目光,遮著自己的嘴唇。可是,她並沒有走。正如他所想的,對於不厭其煩救援自己的人,她是狠不下心走開的。她的目光中流露著恐懼。不過,她不再想那次親吻,而是回憶那可怕得多的災難。「走吧。我在這裡很安全。那些事您都有份……那些地獄般的事。」 「幸虧我有份。」他說,「同樣,那些正在醞釀的事,我也要干預。您以為他們就不來找您嗎?您以為馬萊斯卡爾就放棄您了嗎?他眼下正在尋找您的蹤跡。他會一直追到這座聖母馬利亞修道院來。如果像我推測的,您在這裡有過幾年幸福的童年生活的話,他應該能瞭解到,因此會追來的。」 他說得很平靜,很肯定,使姑娘感受很深。她仍然喃喃地說:「走吧……」 但是聲音很輕,輕得他幾乎沒有聽清。 「好,」他說,「但我明天再來,同一時刻。我每天都來等您。我們需要談談。呵!我不會勾起您的痛苦,讓您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夜。在這件事上,我一定保持沉默。我不需要知道什麼,真相會慢慢顯露。不過,我會向您提一些別的問題。您一定要回答。今天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您可以走了,您會考慮的,對嗎?但是,請不要再擔心了,請習慣這種想法:危險關頭,我總會趕來相救的。因此永遠不要絕望。」 她走了,一句話也沒說,連頭也沒點一下。拉烏爾目送她走下一層層土台。回到椴樹夾道的小徑上。等到看不見她以後,他拾起幾朵掉在地上的花。 他發現自己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後,就打趣道:「見鬼!事情又當真了。難道……唉,唉,亞森·羅平老夥計,控制點感情吧。」 他從護牆缺口出去,划船過了水潭,在森林裡散了一會兒步,把花一朵朵扔掉,好像它們無足輕重似的。可是,碧眼女郎的影子卻總是浮現在他眼前。 第二天,他又登上土台。奧蕾莉沒有來。以後兩天也沒有來。可是,第四天,她又撥開枝葉來了。他沒聽見她的腳步聲。「噢!」他激動地說,「是您……是您……」看到她的神態,他明白自己不能走上前去,也不能說一句會嚇著她的話。她仍跟第一天一樣,像一個因被對手控制而反抗,因得了對手的好處而憎惡他的人。 不過,她的聲音沒有上次生硬。她微微側著頭,說道:「我本不該來。 在聖母馬利亞修道院的修女們看來,在我那些恩人看來,這不好。不過,我想我還是應該謝謝您……應該幫助您……而且……」她又加上一句,「我怕……是的,您跟我說過的那些話,讓我怕。您問吧……我會回答。」 「什麼都可以問嗎?」他問道。 「不!」她驚慌地說,「……不要問博庫爾火車站那一夜的事……問其他事……幾句就完了,是嗎?您想知道什麼呢?」拉烏爾考慮了一下。問題很難提,因為所有的問題最終都是為了弄清姑娘拒絕談的事情。 他開始問了。 「首先,您叫什麼名字?」 「奧蕾莉……奧蕾莉·達斯特。」 「為什麼又叫萊奧尼德·巴利?化名嗎?」 「萊奧尼德·巴利是另一個人。她身體不適,留在尼斯了。我跟她的戲班子一起從尼斯到馬賽。戲班子裡我有一個熟人。因為去年冬天我在一次票友活動中演過韋蘿妮克,他們就求我代替萊奧尼德·巴利演一個晚上。他們那樣急,那樣為難,我應當幫他們這個忙。我們通知了圖盧茲劇院的經理,他在最後一分鐘決定不另行通知,就打萊奧尼德·巴利的牌子。」拉烏爾說:「您不是演員……我更希望是這樣……我更願意您只是聖母馬利亞修道院的一個美麗的寄宿生。」 她皺了皺眉頭。 「接著問吧。」 他立刻接下去:「那天在奧斯曼大馬路糕點鋪門口舉起手杖打馬萊斯卡爾的人,是您父親吧?」 「是我繼父。」 「他叫什麼名字?」 「布萊雅克。」 「布萊雅克?」 「是的,內政部司法局局長。」 「因此,是馬萊斯卡爾的上司?」 「是的。他們兩人一直唱對臺戲。馬萊斯卡爾得到部長支持,企圖取代我繼父;而我繼父想方設法要攆走他。」 「馬萊斯卡爾很愛您,是嗎?」 「他曾向我求婚,我拒絕了。我繼父不准許他上門。因此他恨我們,發誓要報復。」 「我來問另一個問題。」拉烏爾說,「法拉多尼別墅那人叫什麼名字?……」 「若多。」 「是幹什麼的?」 「我不知道。他有時來我家看望我繼父。」 「那第三個人呢?」 「吉約默·昂西韋爾,也是我們家的客人。他在交易所做證券買賣,還做生意。」 「多少有點不正當吧?」 「我不知道……也許是……」 拉烏爾概括說:「這就是您的三個敵人……因為不會有別人了,對嗎?」 「還有,我繼父。」 「什麼!你母親的丈夫?」 「我可憐的母親不在了。」 「這些人迫害您,都是一個原因,對吧?大概就是您所掌握的那個秘密,是嗎?」 「是的,只有馬菜斯卡爾除外,他什麼也不瞭解,只是想報復。」 「您能否給我說一說?不談秘密,只談跟秘密有關的情況。」她思索片刻,說:「可以。我可以告訴您那些人已經瞭解的情況,以及他們這樣急迫的原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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