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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是的,坐的是六點半的豪華車。……車就要開了,她才決定讓我帶口信給你們……她還讓我告訴你們,那位先生也在那趟車上。他們去蒙特卡洛。」

  「啊!該死!」亞森·羅平抱怨說,「要乘剛開那次快車就好了。現在只剩下夜班車了。它們開得太慢!我們耽擱了三個多鐘頭。」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他們買了車票,給富蘭克林旅館老闆打了電話,請他把信件轉到蒙特卡洛,然後吃了晚飯,又看了報。到晚上九點半,火車終於搖搖晃晃開動了。

  就這樣,由於形勢不利,機緣不巧,亞森·羅平在鬥爭最激烈的時刻,卻離開戰場,去進行盲目的冒險,去尋找他從未遇到過的最可怕、最難以捕捉的敵人。他不知到哪兒去找,也不知怎樣戰勝他。

  再過四天,最多五天,吉爾貝和沃什萊就不可避免地要被處決了。

  這一夜對亞森·羅平來說是痛苦難熬的。他愈是捉摸形勢,愈覺得它可怕。從各方面看,都是吉凶未蔔、一片混沌,叫人洩氣、無能為力。

  他已知道水晶瓶塞的秘密。可是怎麼知道多布萊克是否準備改變,或者已經改變戰術呢?怎麼知道「二十七人名單」是否還放在水晶瓶塞裡,以及瓶塞是否還放在多布萊克原來的東西裡面呢?亞森·羅平另一個擔心的理由,是克拉裡斯·梅爾吉自以為在跟蹤、監視多布萊克,其實是多布萊克在監視她。他使詭計讓她跟蹤自己,把她引到自己選好的地方,使她遠離救助,失去得到幫助的希望。

  啊!多布萊克的詭計太明顯了!難道亞森·羅平不知道那個可憐女人有點動了心嗎?難道他不知道克拉裡斯覺得多布萊克提議的卑鄙交易是可行的、可以接受的嗎?格羅亞爾和勒巴盧向他非常肯定地證實了這一點。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樣能夠成功呢?在多布萊克如此老謀深算,不可抗拒的引導下,事件的發展必然導致這樣的結果:母親為救兒子,只好犧牲自己,拋開顧慮,厭惡、甚至自己的貞節!

  「啊!強盜!」亞森·羅平氣得咬牙切齒,「老子要掐住你的脖子,叫你兩腿亂蹬!說真的,到那一天,我可不願處在你的位置。」下午三點,他們到達蒙特卡洛。亞森·羅平在月臺上沒有見到克拉裡斯,立即感到失望。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人走過來傳口信。

  他向乘務員和檢票員打聽,都說沒有發現旅客中有多布萊克或克拉裡斯那種相貌特徵的人。

  他們只好一家家旅館和膳宿公寓去尋找。多少時間就這麼浪費掉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亞森·羅平才知道多布萊克和克拉裡斯肯定不在蒙特卡洛,不在摩納哥,不在埃爾角,不在圖爾比,也不在馬爾坦角。

  「他們在哪兒?」亞森·羅平說,氣得發抖。

  最後,星期六,在郵電局自領櫃,職員交給他們一封富蘭克林旅館的老闆轉來的電報。電文如下:他在戛納下車,又去了聖雷莫。下榻在大使旅館。克拉裡斯。

  電報上的日期是昨天。

  「媽的!」亞森·羅平叫道,「他們只是路過蒙特卡洛,我們本該留一個在車站看著!我想到了這一點,可是人一擁擠,就……」

  亞森·羅平和兩個朋友跳上第一輛開往意大利的火車。中午,他們過了國境。

  十二點四十,他們到了聖雷莫車站。

  他們很快就見到一個看門人模樣的人鑲飾帶的帽子上寫著「大使旅館」的字樣。他好像在下車的旅客中尋找什麼人。亞森·羅平走到他身邊:「您是找勒巴盧先生,是嗎?」

  「對,……勒巴盧先生和另兩位先生……」

  「是替一位夫人傳話,對嗎?」

  「對,梅爾吉夫人。」

  「她住在您的旅館裡?」

  「不,她沒下火車。她讓我走過去,把三位先生的外貌特徵告訴我,對我說:『請告訴他們,我去意大利的熱那亞……住大陸旅館。』」

  「她是一個人嗎?」

  「是的。」

  亞森·羅平給了那人一點小費,打發他走了。然後,他轉身對兩個朋友說:「今天是星期六,如果下星期一行刑,那就沒什麼可幹了。不過,星期一不大可能……因此,今夜必須抓到多布萊克,下星期一帶名單去巴黎。這是最後的機會。我們得抓住才行。」格羅亞爾到售票處買了三張去熱那亞的火車票。

  火車拉響了汽笛。

  亞森·羅平臨到最後突然猶豫起來。

  「不,確實,這太愚蠢了!什麼?我們這是幹什麼呀?我們應當留在巴黎!唉……唉……想一想……」

  他正要打開車門往外跳……兩個同伴把他拉住了。火車已經開動。他只好坐下來。

  他們就這樣沒頭沒腦地追趕,漫無目標,胡奔亂跑……再有兩天,吉爾貝和沃什萊就不可避免地要被處決了!

  § 十、超級幹香檳

  在環繞尼斯城的美麗山崗上,在芒特加和聖西爾韋斯特兩條山谷之間,矗立著一座巨大的旅館,從那裡可以俯瞰尼斯全城和神奇的安琪兒海灣。旅客們從各地蜂擁而來,可以說各階層、各民族的大集合。

  就在亞森·羅平、格羅亞爾和勒巴盧進入意大利那個星期六的晚上,克拉裡斯來到這家旅館,要一間朝南的房間,選了三樓一百三十號。這個房間從早晨起就空了。

  一百三十號與一百二十九號之間隔了一道雙重門。克拉裡斯等侍者一走,就拉開自己這邊的門簾,輕輕地抽開門閂,把耳朵貼到那邊房間的門上聽著。

  「他在裡面,」她想,「……他在換衣服,準備去俱樂部……跟昨天一樣。」

  等她的鄰居出去以後,她就來到走廊裡,趁沒人的工夫,走近一百二十九房門口。門上了鎖。

  一晚上,她都在等著鄰居歸來,直到淩晨兩點才睡下。星期天一早,她又聽到隔壁的動靜。

  十一點,那位鄰居又出去了。這一次他把鑰匙留在過道那邊的門上。

  克拉裡斯匆匆開了門,果斷地走進去,走到兩房之間的那道門前,扯起門簾,抽出門閂,又回到自己房間裡。幾分鐘以後,她聽到兩個女僕在整理隔壁房間。

  她耐著性子等到她們出去,確信自己不會受到打擾,就又溜了進去。

  她十分激動,不得不靠在一把扶手椅上,定定神。經過了多少日夜的追蹤,經受了希望和失望的輪番交替,她終於來到多布萊克的房間,終於可以仔細搜查一番了。即使找不到水晶瓶塞,她也可以藏在兩道門中間,躲在門簾後面,觀察多布萊克的行為,暗中截取他的秘密。

  她在各個角落搜尋。有一個旅行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把它打開了,可是沒發現水晶瓶塞。

  她又把一隻大衣箱的各個格子和一個手提箱的各個夾層翻了一通,還搜了衣櫃、書桌,浴室、掛鐘以及所有的桌子家具,但什麼也沒找到。

  她看到陽臺上有一團紙,好像是偶然扔到那裡的,不由得渾身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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