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水晶瓶塞 | 上頁 下頁
一二


  他觀察那幾個同夥,希望有誰膽敢露出一絲諷刺的微笑;他多想找個人發洩一通啊!

  「回去吧。」過了一會,他說。

  他招待這幾位同夥吃了晚飯,抽了一支雪茄,然後,乘汽車又出發了,把巴黎的劇院都轉了一圈,先去的是上演輕歌劇和滑稽歌舞劇的劇院。他估計多布萊克和那位女人喜歡看這種戲。在每個劇場他都買一張正廳前座票,察看樓下包廂,然後離開。然後,他又去了那些正經一些的劇院,如復興劇院、體育館劇院。

  最後,晚上十點鐘,他終於在沃德維爾劇院樓下發現一個幾乎完全被兩扇擋板遮住的包廂。他買通女引座員,得悉那個包廂裡坐著一個上了一定年紀的矮胖先生和一位用厚厚抽紗圍巾包住臉的女人。

  那包廂的隔壁沒有人,他便租了下來,然後出來找到那幾位朋友,做了必要的指示,便回來在那對男女隔壁坐下來。幕間休息時,燈光強一些,他能看到多布萊克的側影。那女人坐在包廂裡處,看不見。

  他們兩人在低聲交談。幕布重新拉起時,他們繼續在談,但聲音很低,一句也聽不清。

  過了十分鐘,有人敲包廂門。是檢票員。

  「是多布萊克議員吧?」他問。

  「是啊。」多布萊克驚異地回答,「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

  「有人打電話找您,說您在二十二號包廂。」

  「誰來的電話?」

  「阿爾布費克斯侯爵。」

  「咹?……什麼事?」

  「我應當怎樣回話呢?」

  「我就來……就來……」

  多布萊克立即起身,跟檢票員走了。

  他一轉身看不見了,亞森·羅平便從自己的包廂裡出來,推開隔壁包廂的門,坐到那女人身邊。

  她壓住一聲叫喊。

  「不要說話!」他命令道,「我有話要跟您說,十分重要。」

  「啊!」

  她仍然小聲叫道,「亞森·羅平!」他大吃一驚,一時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竟然認識自己!不僅認識,還能看破他的偽裝!儘管他慣于應付最出人意料、最怪異的事件,可這件事還是讓他大惑不解。他甚至沒有想到反駁,只是結結巴巴地說:「這麼說您知道?……您知道?」

  他猛一下掀開她的面紗,那女人來不及阻擋。

  「怎麼!這可能嗎?」他囁嚅道,越發吃驚。

  她就是前幾天夜裡他在多布萊克書房裡見到的那個女人,那個舉起匕首對準多布萊克、滿懷仇恨想把他刺死的女人。現在輪到她驚慌了。

  「怎麼!您見過我了?」

  「是的,前幾天夜裡,在他家……我看見了您那個舉動……」 她起身要逃走。他一把拉住她,急忙說:「我必須知道您是誰……正是為此,我才讓人給多布萊克打電話的。」

  她更加驚慌了。

  「怎麼!打電話的不是阿爾布費克斯侯爵?」

  「不是,是我的一個同夥。」

  「那麼,多布萊克就要回……」

  「不錯,不過來得及……聽我說……我們應當再見面……他是您的敵人,我要把您從他手裡救出來。」

  「為什麼?為了什麼目的?」

  「您不要懷疑我……我們的利益肯定是一致的……我在什麼地方能再見到您呢?明天,對嗎?什麼時刻?……在什麼地方?」

  「那麼……」

  她看著他,顯然有些猶豫,不知怎麼辦才好。她準備開口,但又拿不定主意,心中充滿疑慮。

  「唉!求您快點!……答話呀!……只要一會兒就夠了……馬上說呀!……

  讓他撞見我就麻煩了……求您……」於是,她明確地說:「我的名字……還沒有必要……我們先見一面,您給我說明白……是呀,我們再見見面。聽著,明天,下午三點,在……」正在這時,包廂門開了,可以說是多布萊克一拳把門打開的。他出現在門口。

  「媽的,真倒楣!」亞森·羅平嘟噥道。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倒給人家逮住了,他十分氣惱。

  多布萊克冷笑道:「果然如此!……我覺察有鬼嘛……哈!打電話,這種詭計有點過時了,先生。我走到半路就回來了。」

  他把亞森·羅平推到包廂前面,自己坐到那個女人身邊,說道:「喂,我的親王,您到底是什麼人呀?沒准是警察總署的雇員吧?您像是幹這差事的樣子。」

  他盯著亞森·羅平,努力想認出他是誰。可是,他沒有認出這就是被他稱做波洛尼尤斯的人。

  亞森·羅平也一直盯著對方,心裡卻在想主意。他眼看就要成功了,所以不想輕易放手,放棄同這位女人,這個多布萊克的死敵合作的機會。

  那女人一動不動地坐在角落裡,觀察他們倆。亞森·羅平說道。

  「先生,出去吧,到外面談更方便些。」

  「就在這裡吧,我的親王。」議員反駁道,「等會幕間休息時,這裡談就方便了,這樣不會妨礙別人。」

  「可是……」

  「別費力了,夥計。呆著別動吧。」

  他一把揪住亞森·羅平的衣領。顯然,在幕間休息之前,他是不準備把亞森·羅平放走的。

  但他這一舉動太冒失了。亞森·羅平難道甘願受這樣的對待嗎?尤其是在一個女人,一個他想結盟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這是他第一次想到這一點——非常漂亮的女人面前。她那端莊的美貌很合他的意。所以,他男子漢的自尊心頓時勃然大怒了。可是,他沒有說話。他忍受那只大手沉重地壓在肩上,甚至傴著身子,似乎戰敗了,無能為力了,幾乎害怕了。「哈!你這怪傢伙!」議員譏諷道,「也不充好漢了。」舞臺上,一大群演員在爭吵,鬧紛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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