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俠盜亞森·羅平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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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不回答?」他說,「是因為考慮到我的名字,我獨自旅行的身分以及我頭髮的顏色,我就先作了類似的調查,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因此我贊同把我抓起來。」 他說這些話時樣子有點怪。那兩片薄嘴唇活像兩條橫線,此時更薄了,毫無血色。眼睛佈滿了血絲。 當然,他是開玩笑。可是他的面容和他的神態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內莉小姐天真地問道:「不過,您沒有傷疤吧?」 「確實少了個傷疤。」他說。 他霍地一下卷起袖子,露出胳臂。我腦海中立即閃過一個念頭,我和內莉小姐交換了一下眼色:他伸出的是左臂!我正要指出這一點時,一樁意外事件轉移了我們的注意力。內莉小姐的朋友——傑蘭女士跑過來了。 她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大家趕緊圍上去。她費了很大勁才斷斷續續地說:「我的首飾,我的珍珠!……全被偷了!」我們後來才知道,她的首飾並沒有全被偷走;更奇怪的是,盜賊是有選擇地偷的! 盜賊毀壞了鑽石戒指、紅寶石耳墜、項鍊和手鐲,把上面的寶石偷走,偷走的寶石不是最大的,而是最精美最貴重的,也就是說,是最有價值又最不占地方的寶石。托子就扔在那兒,扔在桌子上。我去看了,我們大家都去看了。這些被摳掉寶石的空托子猶如被扯掉絢麗花瓣後的花蒂。 盜賊大概是趁傑蘭女士飲茶的時候作的案,而且是在大白天,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撬開艙門,找到有意藏在帽盒底部的小袋,打開並摳走寶石。 大家知道了這樁失竊事件後,眾口一辭,都認為是亞森·羅平幹的。確實,這正是他的作案方式:複雜、神秘,出乎意料……然而卻合乎邏輯。因為全部首飾占地方,不好收藏,而這些珍珠、祖母綠、藍寶石之類的珠寶,可以分開收藏,麻煩就會小得多。晚餐時,在羅澤納兩邊的座位空著,沒人去坐。晚上,人們獲知船長把他叫去了。 大家都相信他會被捕,人人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當天晚上,大家打牌、跳舞。內莉小姐尤其顯得高興,像是告訴我:羅澤納的殷勤,開始時讓她喜歡,現在早被她忘了。她的風韻終於征服了我,將近午夜時分,借著皎潔的月光,我激動地向她表示了忠誠。她沒有顯出不高興的樣子。 但是次日,當大家得知羅澤納因證據不足而獲釋時,都大吃一驚。他是波爾多一個大批發商的兒子,出示的各種證件都符合規定。再說他兩條手臂上沒有任何傷疤。 「證件!出生證!」懷疑羅澤納的人都大聲嚷道,「您想要什麼,亞森·羅平就拿得出什麼!至於傷疤嘛,要麼他沒受過傷……要麼他抹掉了!」 有人提出異議:失竊之時,羅澤納正在甲板上散步。這是有人作證的。 於是那些人又反駁說:「像亞森·羅平這號大盜,還用得著親自動手去偷?」不過,除了種種奇怪之處之外,有一點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不生疑的。除了羅澤納,有誰是單獨旅行,是金髮,姓名的第一個字母是R呢?如果不是羅澤納,電報指的又是誰呢?午餐前幾分鐘,當羅澤納厚著臉皮向我們這群人走來時,內莉小姐和傑蘭女士起身離開了。 她們確實感到害怕。 一小時以後,一張便條在船員、水手、各等艙的旅客中傳閱:路易·羅澤納先生懸賞一萬法郎,獎勵查出亞森·羅平或持有失竊寶石的人。 「要是沒人幫我同這個盜賊作鬥爭,」羅澤納向船長宣佈,「那我就親自動手。」 羅澤納鬥亞森·羅平,或者,按照傳言,不如說是亞森·羅平鬥亞森·羅平,這場鬥爭准有趣! 這場鬥爭持續了兩天。 我們看到羅澤納左邊走走,右邊看看,到船上的僕人中詢問,打聽。夜間,有人看見他在甲板上轉悠。 船長這方面也積極動作。「普羅旺斯」號上上下下,各個角落都搜了個遍。每個艙房毫無例外,都被仔細搜查,理由很堂皇:失物不會藏在罪犯的艙房裡,而是可能藏在任何別的地方。「總會發現什麼,不是嗎?」內莉小姐問我,「不管他使什麼魔法,總不能使鑽石和珍珠變得無形無影。」 「是的,」我回答她說,「也許得搜搜我們帽子夾裡、衣服襯裡和身上的一切。」 我用一架柯達照相機,用一個9×12釐米的機子不停地給她照相,拍下她的各種姿勢。我指著相機說:「您沒想到吧,只要一架這麼大的相機,就可藏下傑蘭女士的全部珠寶? 只要裝作取景,就能躲過搜查。」 「但我聽說,沒有一個小偷作案不留下痕跡。」 「有一個例外,就是亞森·羅平。」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不只考慮如何把東西偷到手,而且還考慮如何防止被查出。」 「那麼,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搜查是浪費時間。」 果然,搜查毫無結果,或者說搜查的結果事與願違:船長的手錶又被偷走了。 船長大怒,更加使勁,更嚴密地監視羅澤納,好幾次找他盤問。第二天,竟在大副的假領裡找到了這塊表。真是絕妙的嘲弄。這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神奇色彩,充分顯示了亞森·羅平的幽默方式。他當然是個竊賊,但是個好開玩笑的竊賊。他作案當然是憑興趣、愛好,也是為了好玩。他給人這樣一種印象:他寫一齣戲讓人演,給自己開心解悶;他站在後臺,看著自己構思的奇妙情節,精彩的譏諷場面而捧腹大笑。 他顯然是有自己風格的藝術家。當我觀察羅澤納那憂鬱而執拗的臉,當我想到這個怪人可能扮演的兩面角色時,不能不感到某種欽佩。 前天夜裡,值班船員聽到甲板上最暗的地方傳來呻吟聲。就走過去,看見一個人躺著,頭裹在一條厚厚的灰色披肩裡,雙手被一條細繩子捆著。 值班船員幫他松了綁,扶起來,細心照料。 這人是羅澤納。 羅澤納在轉悠時,遭到突然襲擊,被打翻在地,身上錢物被搶劫一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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