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九三


  「可瓦季姆·丹尼當過爆破手,」奧爾洛說道。「你呢,由於無所事事,變傻了,就要飛去出差了,而在莫斯科一座兒童劇院則要被炸飛到空中。兩位俄羅斯的密探,古羅夫上校和奧爾洛夫將軍將理所當然地要相互擁抱著去休息。斯坦尼斯拉夫說你睡不好?我給你搬張折疊床到墳場上去,一定給你弄個枕頭,讓你舒舒服服躺著自殺。」

  就這樣,密探古羅夫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力圖想像出兒童劇院是個什麼樣子。他感到羞愧的是,他甚至無法想起他現在在哪裡。任何一個法西斯的,或者民族主義的組織,都不敢爆炸兒童劇院。古羅夫竭力在說服自己。彼得這麼說是希望惹我發火,他自己也不相信這種可能。任何組織,任何組織的頭目都不敢殺害兒童,如果他們讓兇手逍遙法外,全世界都不會答應的。但前不久比斯科維梯在電視上說,為了保衛俄羅斯的國界,他準備消滅任何一個發出槍聲、使俄羅斯的士兵受傷或者犧牲的村莊。這位党的首領這麼說了誰也沒有給他以回答。要知道如果他們雇用的恐怖分子是瘋子,他們可能連產房也爆炸。可他這個俄羅斯的密探,卻躺在柔軟的沙發上看天花板。

  古羅夫站起身來,感到全身發熱,力量和火氣都上來了,溫度高的時候往往是這樣的。「彼得警告我,說我將在墳場上開槍自殺!怎麼辦?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應當行動起來,採取點什麼措施,嚇唬恐怖分子,迫使眼鏡蛇相信,我正在沿著他的足跡活動。如果他嚇慌了,那他就會採取某些行動,暴露他自己,到那時我就會真正找到他的足跡。我沒有接近眼鏡蛇的辦法,相應地也沒有輸送情報的渠道。恐怖分子已來到我們這裡的消息,是耶蘭丘克告訴我們的。如果國際刑警有著可以收到類似情報的渠道的話,這就是說恐怖分子在國際刑警裡面可能有他們的人,因此他們也可能弄到情報。」

  古羅夫給耶蘭丘克在維也納的住所掛了電話。

  眼鏡蛇走出中央電報局大樓的房門,整理好靈巧地穿在他端正身材上的皮茄克,跑下臺階,大步朝普希金廣場走去。他是個很出色的秘密工作者,在不懂這一行的外行人看來,他穿得很不錯。但懂這一套的內行人卻發現這個非常自信,似乎穿著雅致的人身上穿的盡是假貨,類似莫斯科市中心的那些青年人。且不說有錢的闊佬是不會步行穿過街道的,就是眼鏡蛇身上所有的東西,從皮鞋到花格子的長絨毛圍巾,都是在郊區或者在文明世界以外的某個地方製造出來的。眼鏡蛇所追求的正是這一點,因為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相信:你要想不被人察覺出來,你就像大多數人那樣穿著吧。

  在電報局「存留待取」的窗口,他領到一封電報:「海因茨十七日生日,別忘了祝賀」。這意思是說,聯絡員找他來了,聯絡員每天十七點在「北京」飯店等他。

  眼鏡蛇有一個俄羅斯人的電話號碼,在塞浦路斯的時候,他曾經收到過這個人給的錢。眼鏡蛇需要援助,但他很不喜歡那個俄羅斯人,以至於不敢出去聯繫。他只是打過一次電話,通知那人說他來了,隨即就斷了聯繫。

  那個俄羅斯人自稱名叫葉戈爾,是個信心不足、性格軟弱的人,不是腳踏兩隻船的人,否則不會把錢交給他,但他可能受到監視。伴隨他的那個小姑娘,倒是贏得了眼鏡蛇更大的信任,但他也沒給小姑娘打電話。他不相信俄羅斯人。他們中間經常碰到一些高級的專業特工人員,但這兩個男女顯然來自另一個機構。

  他很熟悉「北京」飯店,那裡聚集著各種不同膚色的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是個很適合見面的地方。誰可能來呢?為什麼而來呢?顯然,那人認識眼鏡蛇的面孔。可世界上認識他的人只有那麼幾個。是法國人……阿拉伯人……猶太人……他翻來覆去地在腦海裡翻騰。這些人只有戴上手銬才可能被帶到莫斯科來。

  阿巴看起來氣色很好,面帶著微笑。他幾乎總是微笑的。眼鏡蛇已經習以為常,沒去注意這種微笑了。他們是在「北京」飯店的門口邊見面的,沒進飯店裡面去。他們在城裡蹓躂,在一家私人的小飯館裡就坐,那家飯館的鋼門邊站著一個面色特別可怕的看門人,似乎他守衛的至少也是國家銀行的一個分行。

  在四張小桌子中的一張旁邊,坐著一對青年男女,他們正在情意綿綿地悄悄低語。一個女招待突然出現,評價性地望了客人們一眼,然後微微一笑,請客人就坐。

  「小姐,趕緊給我們來一百公分伏特加,街上冷得很。」眼鏡蛇一邊把一把椅子推給阿巴坐,一邊這麼說,面孔對著大門。他已經忘記了他什麼時候帶過槍,什麼時候參加最後一次戰鬥,但希望見到大門,背後只有一道牆的老習慣,卻仍然留了下來。

  「你像平時一樣穿著制服!」阿巴贊許地說完,從小姐送來的託盤上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幹,然後把一枚油橄欖扔進嘴裡。「我喜歡俄羅斯。我是同一家很大的跨國公司的代表一起飛來的。這家公司對開發俄羅斯的旅遊潛力很感興趣。」

  「我們的潛力很大,缺的是外匯。」眼鏡蛇望瞭望菜單,對女招待微微一笑。「親愛的,讓我們吃俄羅斯菜吧,不過要使我們吃得活下來,而且能夠走動。行嗎?」

  「OK!」小姑娘高興地驚叫了一聲,消失在屏風後面。

  「有一個很厲害的警察對你很感興趣。」阿巴直截了當地說道。「他知道你在俄羅斯,瞭解你的職業和經驗,有你十五年前護照上的照片,知道你的年齡、身高,大概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你在這裡出了一點點小麻煩,而且你不願意同我們的人見面。」

  「塞浦路斯之行以後,我已經對你說過多次,你的那個人不行。」

  「那不是我的人,不行的人我是不要的。」阿巴很生氣地回答。「但你必須同他見一次面。你有頭腦,有經驗,膽子大,但沒有材料,而且好像連車子也沒有。你起碼總得要有一個靠得住的住處吧?」

  「我租了一套住房,這在莫斯科現在很正常,只要你有錢。我同派出所所長喝過酒,甚至結識了一個民警分局的局長。我買了一輛舊『日古力』,所以說你的情報不準確,我有汽車。」

  「我們是在與政客們打交道,」等那女人一離開,阿巴就說。「他們除了野心和偷來的大量金錢之外,什麼也沒有。但這些錢我們拿了,所以必須幹。」

  「所有的特務機構都在監視他們,」眼鏡蛇指出。「我需要一個專業人員,在他們為數眾多的保衛人員當中,不可能沒有一個這樣的人。」

  「有這樣的一個人,但你,瓦季姆,是個經驗豐富的小夥子,是知道的:一個人越是專業化,越不喜歡結識新的人。」

  「一切全在於錢上。原則越崇高,價格越高昂,僅此而已。」

  「好,就算我給你弄到質量最好的材料,你的目標準備好了嗎?」

  「明天我就可以到那裡去工作。」

  「你必須趕在十二月十日以前。」

  「這麼說,我必須趕在十日前完成,」眼鏡蛇回答道。「但我應該得到質量最好的材料和關於那個好奇的警察的全部資料。」

  「你同葉戈爾聯繫吧。順便說一句,這是他真正的名字。他知道關於那個警察的一切,有很好的門路通他那裡。」

  古羅夫不相信,聰明的人們可以吸引葉戈爾·弗拉基米羅維奇·雅申參加嚴肅的工作。但在給戰鬥人員作指示時他在場。很可能他們在暗中使用雅申,而雅申本人卻一無所知。他夏天同一個女孩子的塞浦路斯之行與此事毫無關係。很可能情況就是這樣,但既然你不知道金子在哪裡,那就最好在比較合適的地方挖一挖,總比躺在沙發上要好。

  古羅夫給反間諜局的庫拉根打電話,說:

  「您好,我是民警局的古羅夫上校。」他這麼說是為了以防萬一有人竊聽。「巴維爾·尤裡耶維奇,請原諒我為一點小事打擾你,你是否知道葉戈爾·雅申現在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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