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二二


  問題是他們從前一起幹同一種工作多年。烏索夫當處長,很快就熟悉了這位強有力的刑警的性格,給他的行動,提供自由。烏索夫本人同黑手黨在那些年還沒有聯繫上,他支持阿爾焦姆的動機是純正而高尚的,因為他很重視專業人員,並且打算將來把他要到他領導的處裡來,但生活動盪起來了,烏索夫上校把動作靈活的阿爾焦姆大尉給忘記了,直到烏索夫進了部長的公館,開始組建隊伍才想起他來。正如俗話所說:沒有幸福,則由不幸來幫助。自然,這句俗話在具體情況下,只與烏索夫有關。他的運氣來了,官僚主義和那些吹牛拍馬者把杜羅夫扔到了外面,而巴維爾·烏索夫恰恰就出現在他身邊。

  他們幾乎天天見面,談生活,談刑事偵查工作。烏索夫告訴他,說他自已被開除,是因為有人造謠,說他收受賄賂,似乎他已承認有罪,說他沒有力量去看別人,可現在他可開葷了,領導把他扶起來了。這位過去的上校非常緩慢,但很細緻地讓阿爾焦姆做好思想準備,開始作一次決定性的談話,看他對民警局的工作人員中的一些貪污腐敗行為,作何反應。

  烏索夫終於下定了決心,向阿爾焦姆提出了一個具體的建議:

  「我曾經幫過一個人,幫他收回了一大筆錢。那個人卻認為是機會幫了他的忙,應該讓他把眼睛睜開,從他那裡把我自己的那一份拿回來。」

  「多少?」阿爾焦姆平靜得出奇地問道。

  「他收回了二十萬。」烏索夫回答道。「我認為他應該交出七萬。我給他造出了一個果斷的男子漢的名聲。前不久我又把一個求助者推到了他那裡,那又是幾十萬,說不定會上百萬呢。」

  「這人我認識。」

  「你認識。」烏索夫微微一笑。

  「他是我的頭,我的老闆,叫波裡斯·彼得羅維奇·加依。他是個聰明人,同他打交道很容易。」杜羅夫很快就識破了烏索夫的陰謀。「商界的人都知道加依,他是自己人,一旦需要,不妨找他求助,不會有錯的。任何一個銀行家也不會同刑事犯罪分子的頭頭打交道,而是與比他級別低的同事打交道的。收回一部份債款,總比全部失去要好。」

  所有這些談話都是在春天進行的,當時阿裡亞辛的哥哥還沒被殺,古羅夫的影子還沒朝他們走來。

  在同烏索夫第二次見面以後,阿爾焦姆·杜羅夫明白了:這位以前的上校對他這位以前的大尉態度很嚴肅,而且毫不懷疑他的建議將帶有刑事犯罪的性質。阿爾焦姆認為這種情況是正常的,否則為什麼還需要他這個倒黴的刑警呢?五月裡,即烏索夫最終下定決心,把自己的一部分牌擺到桌面上時,杜羅夫平靜地接受了他的建議。他不懷疑,烏索夫並不是沒有收受賄賂,他在貪污腐化中受到了牽連,烏索夫上校並沒把所有的牌都拿出來,而是將有的牌留在衣袖裡,但所有這一切,都沒有使阿爾焦姆激動。他確定了自己的任務,果斷地決定:除殺人之外,什麼都可以幹。他也會開槍,不過會像過去一樣,只是為了自衛。

  上午十一點,他走進了加依的辦公室。那個時候老闆通常是在檢查帳目,誰也不接見的,賭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這一點。加依警覺地望了一眼阿爾焦姆,什麼話也沒說,朝一把圍椅點了一下頭。

  「波裡斯·彼得羅維奇,您吃苦藥是一口吞下,還是先嘗一嘗呢?」阿爾焦姆一邊往下坐去一邊說。

  「我儘量做到根本不用藥,不論它是苦的還是甜的。」加依回答完後,把擺在他面前的公文包蓋上。

  「您是商人出身,過去是做生意的,您收受了二十萬違約金,雖然根據您在公司裡的地位,您是連一美元也休想得到的。您巧妙地突然殺死了您的談判對手。您認為這種情勢正常嗎?」

  「我不問這一切您是從哪裡知道的。這是您經歷的一件事。」

  「不是經歷,而是職業。」杜羅夫糾正他的說法。「您沒有回答直截了當地提出的問題。」

  「也不打算回答。」加依心平氣和地回答說,甚至輕鬆地籲了一口氣。他知道或早或遲、諸如此類的談話是避免不了的。「我手裡從沒拿過武器,也沒有雇用過殺手。莫斯科經常有人殺人。這是很可悲的,但是是事實。誰從這些或那些兇殺案中,得出什麼樣的結論,我就不知道了。」

  「您幫助您過去的老闆,作出了有利於你們的結論。」

  「您是法律學家,阿爾焦姆·格裡戈利耶維奇,您經驗豐富,非常瞭解,什麼事可以證明,什麼事不行。」

  杜羅夫望瞭望老闆的臉龐,犯起愁來了。根據多年偵查工作的經驗,他知道最說不動的人,是傻瓜。看來,阿爾焦姆在加依的臉上,看到傻瓜的某些壞徵兆,因為他沒有任何必要地把打火機打燃又熄掉了。他喜歡裝親近。

  「您給人的印象是個很明智的人。」阿爾焦姆認為形勢已經極其清楚,所以他很不願意去瞭解細節,把一切都攤開來。「您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這次談話。您不該說愚蠢的話,而只提一個問題:多少?」

  加依打算反駁。但杜羅夫在工作期間見過無數次的審問,聽過無數次勸人為善的談話,他已經明白:老闆是勸不動的。

  「前些天有個電視修理工程師來找過您。有人欠他的錢不還。數目不少,兩百一十萬美元。像任何一個公民一樣,電視機修理工程師有權借錢給人家,別人欠他的債不還時,他也有權感到憤怒。老闆,您是繼續裝糊塗呢,還是讓我們來解決具體問題呢?」

  「什麼問題?」加依費了好大的勁才說了出來。

  「您是自封為王的人,您承擔的是您不能完成的工作。您的工作是讓有錢人開心,滿足他們尋歡作樂的欲望,而您則每天上午清理收入的多少,然後照章納稅。您把追債的工作也要攬過來,這不是您的工作,而是綽號利亞列克的雅科夫·謝苗諾維奇·亞姆希科夫的。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問波裡斯·米哈依洛維奇·哈裡托諾夫。」

  「我不打算搶任何人的麵包!」

  「我已經說過,別胡說八道了。要是利亞列克知道我們的談話的話……」

  「他不會知道的!」加依大聲驚叫。

  「簡單點,老闆,今天就攤牌到這裡,」杜羅夫停頓了一下,讓加依有可能把話說完,但加依卻沉默不語。「為了消滅您的對手,您應該給我們七萬美元,至於電視工程師的要求,」他嘿嘿一笑,「讓我們考慮考慮。在這個問題上,您完全是一個花花公子。同意嗎?」

  「七萬美元,是一筆很可觀的錢,而把它拿來作為您流暢的交談材料,我可不願意。利亞列克對我來說,是很危險的,但他在原則上就是一個危險人物。您的這種訛詐是行不通的。」加依集中思想,獲得了一定的信心。「如果談到建立一個固定的團體,責任與利潤都有明確的分配的話,那問題是可以討論的。如果您想得到您所擁有的情報費的話,那您就錯了。我把那個電視工程師交給利亞列克更簡單,而且可以把您當做一場惡夢一樣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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