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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她不太舒服,」古羅夫回答,「必須把她送進單人病房,我來保護她。雖然我相信,在最近兩三天之內敵人哪有工夫來注意她,我們昨天真的把他們給打傷了,他們需要時間給自己舔淨傷口。」

  「您不在場時我怎麼辦呢?」戈爾斯特科夫取下聽筒。

  「兩天以後我們把尤裡雅從莫斯科送出去。」古羅夫正在緊張地思考著什麼,微露笑容。

  「但您自己說過,這並隱瞞不了特工組織,他們會立刻打聽這件事,並把她送到目的地去。」

  「我有另一些想法,」古羅夫回答,「額頭撞不斷柱子,但是可以從柱子一邊繞過去。」

  § 第七章

  像平日一樣,古羅夫和克裡亞奇科在辦公室裡集會。主人們坐在自己的桌旁,偵察員們在一張空桌旁邊坐下來。華連廷·聶斯捷倫科、鮑裡斯、加弗裡洛夫、伊裡亞·卡爾采夫和格裡戈利·柯托夫低聲地彼此交談幾句,聽候古羅夫寫完證明宣佈開會。維特金還待在軍醫院裡。

  最後古羅夫簽了字,填上日期,把證件放進公文夾,輕鬆地歎了口氣。

  「不喜歡書寫,真是不得了,」他說道,打量在場的人們,「幹嘛都有些喪氣,同事們,不喜歡這種工作嗎?」

  「列夫·伊凡諾維奇,甚至連馬也不喜歡幹活。而我們都是普通人,」出席者之中的長者,退伍上校聶斯捷倫科回答。

  「小姑娘怎樣?」柯托夫側著腦袋問道。

  「她受折磨,正由他人保衛,躺在單人病房裡,」古羅夫回答,「據說,這是嗜毒引起的病症——可怕得很。醫生們正在救護,但他們不是神仙,小女孩痛苦萬分。」

  「誰幹嘛這樣使壞?有什麼用?」加弗裡洛夫的一隻金牙齒閃現出一道微光。

  「鮑裡斯,我不能準確地回答,我只有推測。」古羅夫看看坐在對面的克裡亞奇科,仿佛請他給予忠告。

  「幹嘛望著我,領頭的?」斯坦尼斯拉夫聳聳肩,「假設——他們就是『假設』,但是我代表同事們冒險說句話,主要是命令能夠使我們覺得滿意。你把什麼都記在腦子裡,看得開闊些,你就是首腦,我們就是執行者。」

  「你的立場,斯坦尼斯拉夫,並不是新的,」古羅夫冷冷一笑,「別害怕,誰也不打算把責任推到你身上。即是說,在俄國人的心目中,這是個新鮮問題:怎麼辦。我以如下方式評價形勢。雖然不是刑法權威們,而是特工機關和我們作戰,我們只是在很大範圍內和相當普通的刑事案件——恫嚇企圖——打交道。眾所周知,戈爾斯特科夫是一個億萬富翁。那種搶去戈爾斯特科夫大量錢財的欲望和選舉運動毫無關係。這是時間上的巧合:選舉運動和企圖恫嚇事件發生的時間的巧合,罪犯們未曾想到即將舉行的選舉。所以,我們不應該迫使自己去胡搞什麼崇高的政治,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而已。」

  古羅夫簡短地敘述了尤裡雅出生時的情況以及她在少年時代嗜毒的情況。

  「特工機關的某個卑鄙齷齪的人打聽到了億萬富翁的女兒的出生經歷便斷定可以借此機會敲詐戈爾斯特科夫,奪取一大筆款子。為了使她父親不至於全身特別劇烈地去抖,不至於六神無主,他們便打定主意使他女兒恢復吸毒的嗜癖。這就是事件發生以前的經過史。很可能有個什麼人很想在選舉前的忙亂中利用戈爾斯特科夫,然而這是伴隨而來的事實,主要的是——金錢。即是說,我們必須使尤裡雅不被捲入這種無謂的遊戲。」

  「如果特工機關採取這個行動的話,那麼我無法想像,可以怎樣來處理這件事。」柯托夫說,一面從那蓬亂的眉毛底下望著,他顯得愈加駝背拱肩了。「邊境檢查是不可避免的,只要小姑娘一跨過邊界,就有人派出陪客監視她,所以我們決不能把她隱藏在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

  「這是事實,」斯坦尼斯拉夫表示贊同,「我們沒法子把她隱藏在任何國度,但若把她關在祖國西伯利亞附近的松林中,任何特工機關一輩子也找不到這個小姑娘。在那個地方會喪失一個坦克軍,任何人造衛星的跟蹤也無濟於事。」

  「特別的想法,」聶斯捷倫科點點頭,「只不過在西伯利亞附近的松林中很快就會餓得蹬腿兒。應該讓你有吃,有喝,不說多餘的廢話,而像尤裡雅這種姑娘還需要高級手紙哩。」

  「你把人搞糊塗了,」斯坦尼斯拉夫冷冷一笑,「古羅夫是啥意思?俄國找不到這樣偏僻的地方,在那兒列夫·伊凡諾維奇會沒有朋友,沒有債務人,至少會沒有代理人。」

  這幾個偵探向一聲不響的古羅夫瞥了一眼,他沒有表情地聳聳肩,並且說:「斯坦尼斯拉夫真愛誇大其詞,但在某種意義上他是對的。」

  「誇大其詞了嗎?」克裡亞奇科像孩童一樣憤怒極了。「我不離開原地一步,馬上可以叫出三四個城市,你只要向那裡搖個電話,就有人會把由你庇護的人接到設施完備的公寓,保證必需的各種供應,包括可以想像的、難以想像的供應,比莫斯科和巴黎的條件更好。開始叫嗎?」他伸開雙手,準備彎屈手指。

  「請停止你的馬戲表演吧。」古羅夫向朋友揮了揮手。

  「這正是馬戲表演。請你給布尼奇打電話,他現在也許是省長,也許是行政機關的首腦,在任何場合他都是當局的主人。」

  「布尼奇,布尼奇……我認識這樣的人。」古羅夫翻閱筆記本時喃喃地說。

  「他認識,」克裡亞奇科冷笑一下,向朋友們遞眼色,「兩年前列夫·伊凡諾維奇在弄清州行政中心的一件謀殺案時遇見了這個布尼奇。那個人和這件謀殺案沾不上邊,但是這個城市賄賂成風,這個布尼奇覺得不習慣的是,外來人竟在他的土地上發號施令。他們差一點兒犯了錯誤,兩個聰明人心中都明白,他們的利益不相衝突,於是和睦地分手了。布尼奇幫助古羅夫懲罰出賣靈魂的將軍,列夫·伊凡諾維奇及時地掉轉頭來,沒有發現主人的那些和我們辦事處沒有直接關係的罪孽。」

  古羅夫撥電話號盤,接通了電話,翹起了一個指頭,叫斯坦尼斯拉夫不要做聲。

  「日安,可以請請列夫·伊萬諾維奇嗎,告訴他,有個莫斯科的同名的人真使人不安。」

  「您好,列夫·伊瓦諾維奇,」信心十足的男人的聲音回答,「我們馬上就找到上級了,順便問一句,您不打算到我們這裡來做客嗎?」

  「我希望到你們那裡去,行啦,」古羅夫回答,「他是誰呢?是左保鏢還是右保鏢?」

  布尼奇有兩個一流保鏢,是一對誰也分辨不清的雙生子,他們叫做「左保鏢」和「右保鏢」,因為他們經常在一起來來去去,一個在左邊走,另一個在右邊走。

  「上校先生,您記得嗎?」保鏢者大笑一聲,「怎麼您在那時候克制住了,沒有向我們撲來,您的嗅覺像野獸一樣敏銳。我就是當時站在小路上的那個人,我的小弟弟站在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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