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豺狼惡人 | 上頁 下頁


  「維羅奇卡,甭辦這件事。」克裡亞奇科飛快地說。

  「古羅夫上校沒有來過嗎?」從電動式揚聲器裡傳來了奧爾洛夫的嗓音。

  維羅奇卡按了按電鈕,回答說:「古羅夫上校和克裡亞奇科上校剛剛進來了,彼得·尼古拉耶維奇。」

  「請他們來吧。」奧爾洛夫說。

  「嗯,走吧」,像已判決的犯人說話時正在收拾好東西,去赴死刑似的,克裡亞奇科打開了沉甸甸的雙層門。

  「日安,將軍先生們。」古羅夫說,同時走進辦公室。

  「您好。」克裡亞奇科從朋友的肩後說。

  巴爾金像平常一樣穿著一件雅致的便服,不作聲地點點頭。奧爾洛夫從桌旁欠了欠身,向兩個屬下伸出一隻手。

  「你們好,請坐。」趁古羅夫還沒有走到他喜歡坐的窗臺旁邊的位子時,他嚴肅地瞥了古羅夫一眼。

  古羅夫領會地微微一笑,在供開會用的桌子旁邊的一把硬椅子上坐下來,密探非常不喜歡專供來賓用的軟沙發椅。大約一個月以前,他和副部長之間進行過一次生硬的談話,雖然他們互相表示好感,但是巴爾金從那天起就與古羅夫疏遠了。副部長不願意頭一個採取和解的步驟,而密探對這類小事簡直不介意。

  「我們不要談政治吧。」奧爾洛夫熟練地合上擱在他面前的公文夾,把它推到一邊去,就像給戰場騰出地盤來。

  「自然,我們不是政治家,而是刑法專家。」克裡亞奇科在精神上支持首長。

  「所以是沒有危險的,政治上只要動動嘴唇,而你會給糞水嗆死的。」古羅夫掏出雪茄煙,望望奧爾洛夫,獲得他的默許後便點上煙抽起來。「我很可憐部長,有人得到了一個好似有價值的男子漢,他陷入泥坑了,現在你等待一個新人吧。」

  這個密探談得天花亂墜,好像副部長不在辦公室裡似的。巴爾金病態地皺一陣眉頭:「列夫·伊凡諾維奇,您好像是個有教養的人。」

  「順便說一句,我父親是個上將,但在鄉下靠他自己的雙手蓋茅棚,」古羅夫回答。「爹爹有一把多餘的斧頭,尼古拉·伊裡奇,他總是很有辦法的。」

  「咱們談談正經事。」奧爾洛夫閉了一會兒眼睛,從公文夾中取出信封,交給古羅夫,「當你沒有拿斧頭的時候,瞧瞧吧,這是你那個部門的信件。」

  古羅夫站立起來,拿起了信封,仔細瞧瞧,肯定地說:「手指已經會打量東西了。」

  「想必是這樣。」奧爾洛夫嘲笑地回答。

  「尼古拉·伊裡奇帶來一封信,是從收件人那裡收到的。」

  信封不符合標準,外國製造的,沒有郵票和郵戳。

  「我喜歡匿名信件。」古羅夫從信封中取出一張疊成四折的信紙,展開來,並在亮處看看這封信,然後才念了起來:「敬愛的尤裡·卡爾洛維奇,愛護愛護女兒吧。」署名很難認清楚,但是古羅夫說道:「信的作者是個勇敢的人,他毫無畏懼之心。尤裡·卡爾洛維奇的父親是德國人麼?他究竟是誰?尼古拉·伊裡奇。」

  「戈爾斯特科夫,」巴爾金回答。「戈爾斯特科夫·尤裡·卡爾洛維奇在今日的俄國是個第一流的金融家,很正派的人。」

  「自己承認了嗎?」古羅夫冷淡地問,把信遞給斯坦尼斯拉夫,他拿起信封,沒有打開,便把它放在將軍辦公桌角上。

  「在一年多的時間中我對您有了充分的認識,」巴爾金說。「所以並沒有召喚,自己走來了,我請您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克裡亞奇科出乎意外地在談話中插嘴了。

  「我們都是嚴肅認真的人,中將先生,對您施加壓力是毫無意義的。如果彼得·尼古拉耶維奇下一道命令,列夫·伊凡諾維奇是會執行命令的,我們要全力以赴,拼命地賣勁。我未曾看信,但是我明白,這裡頭含有威脅或警告。戈爾斯特科夫不只是金融家,百萬富翁,他是帶有政治色彩的重要人物,讓有關的特工機關去應付他。」

  巴爾金站立起來,向奧爾洛夫點點頭。

  「對不起,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於是他走出辦公室。

  「斯坦尼斯拉夫,真見鬼!巴爾金副部長,來求救了,向自尊心進軍!」奧爾洛夫提高了嗓門。「鬼使神差,要有分寸啊!」

  「既然總統快要爬進糞土了,那麼一隊隊精銳部隊都在潔淨的場地上,猛烈地掃射啊!」古羅夫開腔說話了。

  「別作聲!」奧爾洛夫用拳頭猛地捶了一下桌子。「你們軍官們,有等級服從制度!」他歇了口氣,用手掌抹了一下臉。「鬼支使我去同您交朋友!」

  「二十年前鬼就在支使你啦。」古羅夫心平氣和地回答。「那時候你不是個優秀的將軍,不過那時候你可以發號施令,今天你也可以發號施令。遵照等級服從制度,你只要發佈命令,我們就執行。這是私人的事情嗎?」他用手指了一下信封,向克裡亞奇科點點頭。「你讀吧,儘管那裡沒有什麼新鮮事。如果吃閒飯的工程師接到一份這樣的公文,那麼民警局分局的值班人員真會把它扔進垃圾簍裡去。」

  「尤裡·卡爾洛維奇·戈爾斯特科夫在給某個總統候選人競選運動撥出款項……」

  「我明白,彼得·尼古拉耶維奇,」古羅夫打斷他的話。「但是最好要遵守基本制度。不是民警局,而是公安部門應當處理類似的威脅行為。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我親愛的,我不去表露自己的個性,在政治上我很不願意沖上去毆鬥。」

  古羅夫充滿熱忱地望著朋友,他儘量把話說得委婉些,但是他說的空話斷斷續續而刺耳。

  「我請你向巴爾金說明一下吧,這與我們無干,和和氣氣他說明一下吧,你是在行的。我們也不懷著偵探的觀點對待這些人,而且沒有什麼人可以哄騙的。」

  「我懂得,你所說的是對的,」奧爾洛夫輕聲地回答。「但是尼古拉·伊裡奇不是因為要過好日子才到這裡來。因此問題不在於,他是我們的上司,我很晚才有晉升的福氣。所以孩子們,終止討論吧,拿起那個信封去幹活兒吧。列夫,你去拜訪一下戈爾斯特科夫,同他商議商議,你是在行的。斯坦尼斯拉夫去照料一下他女兒,她在哪兒念書,交際範圍有多大,如此等等。祝你們成功,你們沒事了。」

  古羅夫和金融家打通了電話,金融家請密探到營業所去,但是上校寧願在他家中談話,所以他用自己固有的直率態度發表了上述意見。

  「一般地說,我在家裡不會客。」戈爾斯特科夫回答。

  古羅夫默不作聲,預料這個人自己會想到,「我會客」這個詞不適合用在這種場合,戈爾斯特科夫醒悟過來,飛快開口說:「對不起,工作得忘了時間,咱們在什麼地方用頓午飯吧。」

  「謝謝,我寧願在您家裡談話,」古羅夫說。「希望您女兒列席。」

  「尤裡雅嗎?我感到遺憾,可是她不在莫斯科。我把她打發到邊境以外去了,我想,這樣做是更明智的。」

  「有可能,」古羅夫表示贊同,他喜歡對話人的委婉的,滿有信心的語聲。「請您口授地址吧,說出對您合適的日子和鐘點。」

  「今天,」金融家不加思索地回答。「現在我看看,晚上我有什麼事……那麼這一項可以取銷。十九點鐘您覺得合適嗎?」於是說出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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