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六


  「很多。」古羅夫聳了聳肩。「一百萬美元。」

  索尼亞沒有回答,閉上眼睛。

  「是不是可以說,隨便哪個人為了一百萬都可以下毒?」古羅夫對主人開始厭煩了,對他們來說別人的生命早已失去價值。

  「幹嗎要委屈人?」奧加爾科夫平靜地問道。「我跟索尼亞多少錢都不會要,就算你把俄羅斯銀行搬來也罷,」他突然笑了起來,索尼亞嘟嘟囔囔表示不滿。「我不會重提你那保險櫃,我不會的,」主人保證說。但他忍不住又解釋道:「索尼亞由於少不更事,年輕時有一次拖走一隻保險櫃……」

  索尼亞顯然生氣了,站起來帶上豺狼走了出去。一人一狗走路時都悄然無聲。

  「您的豺狼爪子小不點兒,是不是老在磨損?」

  「蜷起來了,狡猾的傢伙,一落地就伸開,」主人解釋說。「你這人完全沒有好奇心,上校。有些問題是無人不問的,可你卻什麼都不問。為什麼我這兒住著一個慣犯,像朋友一樣平起平坐?」

  「他蹲監獄蹲膩了,但又不能離開監獄,」古羅夫答道。「呆在您身邊既有自由,又不離開監獄。」

  「那為什麼這麼個健壯粗魯的漢子叫個女人的名字?」

  「他在潮濕的單人囚室裡關過禁閉,回到普通牢房後吃點東西,一睡就是幾個晝夜①,」古羅夫說。

  【①「索尼亞」這個名字是「索菲婭」的小名,在俄語中跟「瞌睡蟲」一詞諧音。】

  「睡了五個晝夜。可是你得承認,這件事你以前就知道。」

  「我一輩子都得猜這種謎。」古羅夫聳了聳肩。「我還想多說兩句,伊戈爾·謝苗諾維奇,索尼亞愛您,只不過他自己不清楚這一點。這就像一個人愛自己的青春一樣。」

  「你是個出色的心理學家,那麼我不明白,你幹嗎要上這兒來提出我決不會同意的請求。」

  「人的內心裡藏有極大的秘密,自己卻無法猜透。我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 第九章

  雅科夫·謝苗諾維奇·亞姆希科夫是遠近聞名的黑社會老大,綽號利亞列克,他「經營」城市周圍地區已有數年,清除了自己領地上的流氓無賴、小股盜匪和恐嚇勒索分子。他幾乎能跟民警總局局長握手問好,刑偵機關那些精明能幹的偵查員和俄羅斯社會治安局那些閱歷豐富的老兵都認識利亞列克。這裡發生殺人案往往也只是家庭口角引起的,比如說,男人喝下的酒的數量幾乎等於他本人的體重,僅僅因為同居的女人把香腸切厚了,他就殺了這個該死的畜生。別的黑社會匪徒很少闖進利亞列克的領土,要來也只是路過一下。

  黑幫向周圍地區徵稅,這裡的居民人口比一個大的州轄市還多。「管理」市場的高加索頭面人物舉止平和,偶有打架鬥毆,用刀子捅人不算一回事。這種小事不論是盜匪還是合法的執法人員都不放在眼裡。心性高傲的高加索人按時納貢,這裡可不是什麼煤礦區或部隊,付款晚一天都不行。

  有一天傍晚,格奧爾吉·圖林來到一家餐廳吃晚飯,這家餐廳實際上屬￿亞姆希科夫——利亞列克。頭一天圖林在這兒周圍轉了一整天。他從維爾丁那裡得到有關目標動向的情報,說是利亞列克本人今天將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餐廳裡進晚餐。格奧爾吉的任務是調查核實晚餐是否確有其事,首領是否親自出席。格奧爾吉卸完一車食品,跟幹活的工人們一起喝了幾杯,他提議再來兩杯,這時一個四十左右的漢子看了看表,用當家人的口氣說:「行了,夥計們,咱們的工作幹完了,到此為止吧。」

  隊裡沒有一個人表示異議,大家站起身來,各自收拾一番,然後鑽進汽車換衣服。一切都幹得很迅速,幹活時穿的是一種衣服,乘車進城則換上另一套。有幾個人還有自己的小汽車停在那裡。

  圖林穿的是一套牛仔服,不是什麼名牌,卻也不是偽劣產品。他一大早就十分自然地幹上了這份活。當時他們正從載重汽車上卸下一隻大桶,倒不是搬不動,而是不好使勁,那些人從昨天起幹活就不順利,此刻順著桶底邊沿把桶朝前轉動,眼看桶就要摔到地上。格奧爾吉裝成偶然路過的樣子,不聲不響地把幾個腿腳發抖的「勞動好手」推到一邊,托起大桶放在肩上,扛到通往地窖的鍍鋅滑板跟前,小心放好。隊長只看了這個志願幫手一眼就看中了,隨口問道:「是想要一瓶酒還是幹上一天?馬上還有兩輛車開過來,可是叫來幹活的人都很差勁。」

  圖林看了看昏暗的太陽,仿佛在盤算時間,懶洋洋地答道:「時間好像還早,結算時不會讓我吃虧吧,長官?」

  「讓你吃虧!」隊長哈哈一笑。「你可以穩穩當當掙一份工資了。」

  整整一天圖林一句話也沒說,埋頭苦幹,一個頂倆,但卻沒有炫耀自己力氣大,邊幹邊觀察這些新夥計。挑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很賣力,吃午飯時每人喝了五十克左右,不會更多。只有一個人,個子又高又瘦,一張臉像是打上了酒鬼的烙印,這一班直到幹完一直沒有清醒過來,再說他也沒法清醒,因為他兩次跑到樹後,仿佛要撒尿,但顯然是在繼續喝酒。這人的外號恰如其分——孱頭,而且過份健談,總之正是圖林要找的那號人。

  工作幹完以後,大夥兒洗臉換衣,領了報酬。這時隊長把錢塞進孱頭胸前的口袋,說道:「孱頭,你這傢伙只能卸波爾圖葡萄酒,明天別來了。」

  所有的人都各奔東西,孱頭卻站在那裡,一雙腿又長又細,搖搖晃晃地數著剛剛得到的揉皺的票子,氣惱地自言自語。

  「別往心裡去,勤快人總能找到自己的家什。走吧,維佳,咱們去喝兩杯,」圖林抱住酒鬼的肩膀樂呵呵地說。

  「呵!頭一次有人叫我的名字,」「勤快人」大為感動。「要不然左一個『孱頭』、右一個『孱頭』,仿佛我這人有罪,天生有毛病似的。可是,格奧爾吉,你從哪兒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用歪歪扭扭的醒目的字母刺在手上,但圖林沒有回答,只是大笑起來,領著他走過卸食品的那家挺氣派的餐廳門口,走進不遠處的一家酒館。

  「不錯,剛才那家餐廳是不讓進的,那裡是為老爺們開的,而且不久總頭兒要來,還帶著私人衛隊,像個公爵似的。」

  「可是他們怎麼分得清誰是老爺、誰是過路人呢?」圖林推開酒館的門,這是一家普普通通、介乎小吃部和啤酒館之間的小酒館。

  「看相貌就能認出,要是客人就得知道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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