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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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實現自己的意圖,維爾丁需要一個忠實可靠而又機智勇敢的人。手頭有幾名人選,但他們都由於種種原因而使中校覺得不滿意。候選人必不可少的條件只有一個——他應當是血債累累,已被缺席判處死刑。符合這個條件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一下子就被刷掉了,因為那是個車臣人,而維爾丁所要的必須是個俄羅斯人。這樣的刑事犯也有一個,此人兩次越獄,打死兩名士兵和一名民警中士。可是這名候選人長相太可怕。說話也口齒不清。這種相貌在一些描繪遠古時代人們手持長矛和粗棍攻擊猛獁的畫面上倒是可以見到。而這個慣犯只要一開口說話,連閱歷豐富的人都會覺得難受。加之這人頭腦異常遲鈍,遠近的罪犯們都知道這個人,卻不邀他參加他們的集會。這人大概也只能用一次,讓他幹最簡單的活,去殺個人,隨後立即把他幹掉。 維爾丁需要一個迥然不同的人,不是刑事犯,最好是個國際主義戰士,在阿富汗犯過血腥罪行,維爾丁翻閱了一些偵查案卷,那裡有些夥計很合適,可是那些人早已受到偵查,而進行偵查的不是中校手下這幫笨傢伙,而是配有現代裝備的行家裡手。要是連他們這麼多年都一無所獲,那麼頂多只有一個月時間的維爾丁更是犯不著去鑽這個死胡同。 電話鈴響了起來,維爾丁摘下聽筒。 「喂。」 「你好,維克多爾·奧列戈維奇。近來怎麼樣?我不知怎麼覺得有點不舒服。」 維爾丁聽出這是索博利上校。儘管他們二人都確信自己的電話絕對保密,但他們還是認為用伊索式的隱晦語言通話為好。 「你得的是慢性傷風,老頭兒,」維爾丁不滿地皺著眉頭答道。他對招募莫斯科刑偵局副局長寄予很大的希望,但具體成果卻一直令他不滿。副局長有時捎帶辦幾個小小的刑事案件,抓幾個人,中校主管的處因此在局裡不算最差。但維爾丁把很大的希望寄託在牢房裡的工作上。莫斯科刑偵局是不讓外人進入自己管轄的監獄的,可是索博利實際上是那裡的當家人。迫使那個車臣娃娃閉嘴就是通過索博利安插的眼線幹的,但維爾丁覺得這還不夠。他在局裡雖然也算是個優秀的諜報專家,但事實上他並不夠格。維爾丁工於心計,頭腦聰明,他能預見對手的行動進程,從而趕在對手前面,然而他缺乏足夠的魅力,不善於跟人建立友好而又互利的關係。他執拗地堅持一種常見的錯誤,即力圖得到的比付出的更多。索博利則跟他磨洋工,這種態度錯在維爾丁,因為他忽視了一點,索博利比他年齡更大,軍銜更高,經驗更豐富,自尊心也不比他弱。 維爾丁是靠掩蓋一起謀殺案而把這位警方人物招募過來的。作案的是一位上層人物的兒子。案子不了了之,案卷也歸了檔,沒想到就在這時那位上層人物下了台,隨後又身敗名裂。可是那份案卷卻留在檔案室裡,隨時都可以取出來啟封。索博利犯下了民警系統最常見的一樁罪行。只要維爾丁不提這樁罪行,跟這位民警官員友好相處,平等相待,有時也請長者出出主意,那麼這兩個人儘管是狼狽為奸,但他們的聯合卻十分有力。然而一個人只要生下來不是胸懷坦蕩,而用居心叵測,那麼就連上帝也無法讓他敞開胸懷。這種人的心只能挖出來喂狗。 就說這會兒吧,人家訴說身體欠佳,那意思就是他碰到了麻煩。那麼你就該表示同情,聽他說完,約個時間見面,想一想怎樣幫他一把。可是維爾丁不是這樣,衝口就說人家患了慢性傷風。碰巧那件麻煩既跟索博利、也跟維爾丁有關。上校頓時火了,氣衝衝地說:「古羅夫今天拜訪了我的將軍,不過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事要互相協作。我的頭頭跟任何一位將軍一樣,不喜歡部裡的人。」 「你這話是想說明什麼呢?」維爾丁警覺起來。 「沒有什麼特別的,想說的我都說了。」 「別驚慌失措,咱們的朋友不是上帝,不可能鑽得這麼深。再說案子是春季發生的,法庭審過了,判決也有了。」維爾丁當真冒起火來,他甚至不願意暗自承認他顯然是嚇壞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不喜歡這個人,一輩子對他都無法忍受,可是我得事先提醒你,這個人記性極好。眼下他在休假,仿佛是跟最要好的朋友鬧翻了,跑去盡社會義務,查找一個什麼團夥。既然你這麼年輕,又實在沒事兒可幹,那你儘管信口開河好了。」 「別忘乎所以,上校!」 「你自己別忘乎所以,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傢伙!你幹嗎要嚇唬我,憑什麼要挾我?你那只釣鉤早就不靈了!索博利上校兩年以前攪亂了那個案子,是吧?那麼你是今天才知道的,還是瞞了兩年沒說?」 「維佳①!維克托·謝苗諾維奇,對不起,咱們有話好說,再說這些話也根本不該在電話裡說。」 【①維克托的小名。】 「老弟,有話好說,兩年前就該如此了。可是今天,就像咱們那位共同的熟人老愛說的那樣,命中註定,無可奈何。行了,有什麼消息我會打電話。」 那天早晨,古羅夫上校來訪之際,莫斯科刑偵局長就已下令對索博利上校的電話進行監聽。負責這件微妙工作的部門頭頭正想表示異議,還沒等他張大嘴將軍就猛地一拳捶在桌上,大聲吼道:「滾開,別跟我提什麼檢察機關。懂嗎?我難道要你監聽他媽的杜馬不成?這裡我說了算!你懂嗎?得聽我的!我讓你在茅房裡裝麥克風,你就在茅房裡裝!你把維克托的電話並連一根線接到我的機子上來。只接到我這兒!不准讓任何人知道,你也馬上忘掉這件事。」 索博利上校放下聽筒,維爾丁中校也放下聽筒,最後一個放下聽筒的則是將軍。 「難怪我不喜歡維克托·索博利,」將軍心想,「我不喜歡他是因為我跟他一樣是個狗東西。只不過這件案子我沒有被人抓住把柄,他卻被人抓住了。」 兩年前一位上層人物的兒子殺了人,將軍對此記憶猶新。他當時還沒當上將軍,只領導一個處,索博利則是他的副手。政府裡有人施加壓力。檢察長則厭惡地對這個案子不予理睬,仿佛連一清二楚的事實也不知道。一個證人「丟失了」,另一個證人「沒有找到」,移交檢察機關的是一具臭味難聞的屍體。檢察機關把案卷隨意塞給一個見習檢察員,隨即把一大堆重要工作壓在他頭上。盡人皆知,對內行指手畫腳,只會把事情辦糟。有一家不起眼的報紙鬼迷心竅,派記者來莫斯科刑偵局採訪這個案子,刑偵局有人便塞給他另一份聳人聽聞的材料,講的是一個躁狂症患者連續殺人的事,使這個記者當即忘了他幹嗎要來莫斯科刑偵局。 許多人知道這件事,但在偵訊材料上赫然可見的是索博利中校的簽名。有一條規矩早已眾所周知:誰簽名誰負責。 古羅夫在住宅裡來回踱步,等候格奧爾吉·圖林的電話。他自己也可以撥電話過去,但從策略上考慮,等他打過來為好。密探主動打電話會被理解為你是在討債。 士兵睡大覺,勤務誤不了——這是一條靠得住的規則。此時斯坦尼斯拉夫正在客廳裡的沙發上打盹。 電話鈴響了起來,斯坦尼斯拉夫像貓一樣微微睜開一隻眼睛。正在準備會劇院的瑪麗亞在浴室裡喊了一聲:「我已經走了!」 「人一上年紀就慢慢學會撒謊了,」古羅夫不滿地嘟囔著,隨即取下聽筒:「我洗耳恭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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