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車臣戰火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六


  民警局的「烏阿斯」車卷起一陣灰塵駛了過去,轉彎以後不久聲音就沉寂了。這麼說他們也在等他,而且就在今天,那麼他們得到了情報。情況並不那麼簡單,白天裡他們知道伊夫列夫尚未回來,並且前來檢查比鄰而居的一個男人。當時他的敏感起了作用,對那一拳既未躲閃也未擋開,否則他們會警覺起來,把他帶到分局,鎖進囚室,你要請他們講個道理,那麼道理多的是,比如說正在找一個罪犯,特徵跟他相似呀,反正腦子裡隨便想個理由,講出來就把你鎖進囚室。

  「烏阿斯」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莫斯科人」車要是開過來,它是聽得見的,得在鐵路和公路交叉路口附近把它攔住,最好就在交叉路口的攔木那兒。柯托夫跳起身來,沿公路跑了起來,他跑得不快,年歲不饒人,他得節省氣力,見到伊夫列夫還得費一番口舌作解釋。

  他知道到交叉路口有十二公里。他仿佛覺得這段路跑起來無窮無盡,快到莫斯科了,可是攔木依舊不見蹤影,兩條腿踉蹌起來,口裡又幹又苦。突然間早班短程電氣列車的轟隆聲響了起來,看得見車窗裡閃爍的燈光。公路和鐵路路基之間奇跡般地留有一塊草地,柯托夫在有點乾枯的草地裡躺下來,擦了擦臉,儘管已經不流汗了,但臉上滿是灰塵。他試圖舔一舔嘴唇,但口裡連唾液也沒有了。他站起身來,最後一節車廂一閃而過,交叉路口漆著條紋的攔木開始揚起。

  鐵路那邊停著一輛「莫斯科人」和兩輛大貨車。柯托夫正好走在路當中。「莫斯科人」越過拱形路面板,偵查員一下子倒在熱烘烘的汽車發動機蓋上。兩輛貨車亮起了車燈,一個重濁低沉的聲音粗魯地罵了一聲,說道:「把這個醉鬼弄走,要麼把車開到一邊,否則我把你們連人帶車一起推到溝裡去!」

  「您不舒服麼?」伊夫列夫問道。

  柯托夫默默點了點頭,從發動機蓋上溜下來,爬進汽車。伊夫列夫鑽進駕駛室,把車開到路邊。

  「有水嗎?」柯托夫問道。

  伊夫列夫遞過一瓶「方特」飲料。柯托夫喝了幾口,微微打開車門,吐了一口唾沫。

  「您是伊夫列夫·愛德華·亞曆山德羅維奇,曾在鐵木爾·揚季耶夫一案中出庭作證。」

  偵查員有時會碰上這種情況:時間太緊,只好單刀直入,實話實說。

  「掉轉車頭,咱們去莫斯科,您的花圃那兒有人守候著您。」

  「那麼您是誰?」伊夫列夫遲疑地問道。

  「天哪!我已經說了,掉頭走吧。」

  § 第五章

  古羅夫估計恐怖活動發生、鐵木爾·揚季耶夫被捕後有個偵查員立即往牢房裡安插了眼線,便派斯坦尼斯拉夫到莫斯科刑偵局去查找那個偵查員。跟眼線聯繫對偵查員來說是一件極為細膩、格外隱秘的工作。跟牢房裡的眼線聯繫則加倍複雜和隱秘。要想挖出眼線本人根本不可能,但要查出是哪個偵查員在從事這項工作,從理論上說是辦得到的。

  斯坦尼斯拉夫·克裡亞奇科幹的就是這樣一件細膩的事。

  華連廷·聶斯捷倫科每天走訪證人,今天找這個、明天找那個,查問一下有沒有什麼新聞,看看他們的情緒是否有變化。這位前上校設法找到兩個以前當過耳目的人,給了他們一些錢,派他們去一些歹徒集團打聽是否有什麼新成員特徵同給鐵木爾下指示的人相似。

  古羅夫本人則會見了一位老耳目米什卡·紮哈爾琴科,此人經營好幾間售貨亭,在馬斯洛夫卡區的工商界和航空客站大樓附近列￿格勒公路一帶數以千計的舊貨市場中間十分有名。

  古羅夫認為自己的主要任務是跟反間諜機關的人員建立聯繫,不是正式的、而是工作聯繫。這件事可以依靠庫拉根上校,但庫拉根不喜歡未經領導批准採取什麼行動。可是經驗豐富的偵查員不相信庫拉根的上司沃洛金將軍。古羅夫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對沃洛金沒有好感,而且問題並不在於將軍對現已免職的科爾夏諾夫阿諛逢迎。古羅夫一直覺得這位反間諜機關的將軍對人不真誠,這不是特工部門在相互關係方面經常採取的那種職業手腕,而是某種深藏不露的危險的品性。

  擔任處長的庫拉根上校經驗豐富,有敬業精神,但頭腦有些簡單。此刻他開著公家的「伏爾加」車,在馬雅可夫斯基廣場上轉彎駛向布列斯特街,碰上了交通堵塞,這個地方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交通都是堵塞的。多少次他都發誓不走布列斯特街,在特維爾街電信局那兒轉彎,可總是禁不住心裡發癢,心想幹嗎要繞彎子,說不定正好此刻可以抄直路。這一次他又未能急馳而過,離格魯吉亞街還有一個街區就被擠得無法動彈。

  旁邊的車發出短促的信號,上校惱怒地放下側面車窗,想對那個急性子人說,他這是汽車而不是直升飛機,卻一眼看見旁邊外國車裡古羅夫那微笑的面孔。

  「見您的鬼!」庫拉根把惱怒發洩出來。「我根本就不想找您。」

  「不用你找我就來了,」古羅夫笑了起來。我正在想我的好朋友上哪兒去了,沒想到就在眼前。咱們把車開到格魯吉亞街,向左一拐,把車停下來,我得跟你聊一聊。」

  古羅夫在花園街就「咬」上了庫拉根,他仔細觀察是否有人「盯梢」,不過周圍這樣擁擠,什麼都看不清。從布列斯特街往格魯吉亞街轉彎會給跟蹤監視造成很大困難,另一方面,又是從業已形成的堵塞局面中掙脫出來的一條自然的出路。

  庫拉根點了點頭,升上車窗玻璃,開始慢慢駛入左邊一列。看見他那不加掩飾的生氣的神情,古羅夫心裡明白,這位反間諜官員對上校的話信以為真。

  他們好不容易轉了彎,又往前開了一點,把車停下來。出於對年長者的尊敬,庫拉根下車來坐進古羅夫的車裡。

  「您好。」

  「你好,間諜的剋星!」古羅夫跟朋友握了握手。

  「我們已經把間諜忘了,改行抓有組織犯罪。」庫拉根接了一下車窗按鈕,放下側面玻璃,又把它升起來。「小玩意兒,可是挺有意思。難道咱們連這種小東西都造不出來?」

  「別提了,」古羅夫笑了起來。「咱們汽車裡的玻璃要麼放不下來,要麼提不上去。」

  「上校先生,我聽說您跟領導鬧翻了,並且休假去了。」

  「上校這稱呼難聽,別這麼叫我,咱們是朋友。我休假的事電視裡似乎也沒有播過。」

  「噢,是將軍順便提到的。」庫拉根窘住了。

  「巴維爾,別兜圈子了。順便說說,沃洛金將軍就那樣,一提到我就不會有什麼好言語。」

  「列夫·伊凡諾維奇,我可不喜歡傳播流言飛語,咱們說點別的。」

  「對,巴維爾。」古羅夫點燃一支煙。「吵嘴翻瞼是女人的事,我跟彼得則是觀點有分歧。不錯,我休假了。可是工作並沒有停止。鐵木爾·揚季耶夫抓起來了,判了刑,要是我的話,對恐怖分子就不是審判,而是就地開槍打死。」偵查員講起假話來輕鬆隨便,看來是受了跟斯坦尼斯拉夫·克裡亞奇科多年交往的影響。

  「我跟將軍口頭說了,也打了報告,」古羅夫繼續說。「這種野蠻行徑年輕人是幹不出來的,更何況單槍匹馬。這事兒有一幫人,這幫人沒有離開莫斯科,而是潛入地下。政治家們一旦吵嘴翻臉,匪徒們又會搞爆炸。抓住一個笨手笨腳的娃娃,迅速把他判處極刑,然後高興一番——這不是工作,而是論個兒抓老鼠。彼得是個懂道理的人,但他報告了巴爾金,可是巴爾金不是警察,而是政治家,他要求取得轟動一時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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