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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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話的人應該是我。」奎恩警官厲聲說,「科克博士,幾天前你通報說,那些失竊的希伯來文書籍已經找回來了,對不對?」 「怎麼樣?」老學者的聲音有些嘶啞。 「『全部』都找回來了嗎?」 「沒錯,我早叫你們不要小題大做,重要的是——我的書已經找到了。」他不經心地用骨瘦如柴的指頭敲著他女兒的手臂,「怎麼,你們發現是誰——偷了這些書了嗎?」 「要不要用你那條老命來賭賭看?」 瑪賽拉·科克歎口氣。她的紅唇在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紅。 麥高文開口想說什麼,又改變了主意,只是從未婚妻的臉看到未來岳父的臉。他古銅色的臉也變得十分蒼白。他咬著唇,緊握著瑪賽拉的手。 「如果要我說的話,」艾勒里低聲說,他們都凝望著他,三雙充滿恐懼的眼睛,「我們都是有理性的成年人了。科克小姐,我可以先說我對你讚賞得五體投地?」 她突然側過身,閉上雙眼。 「你什麼意思?」麥高文嘶啞地說。 「麥高文,你的未婚妻,是一個勇敢、忠誠的女孩。我其實很清楚她的心路歷程……我之前曾經一再提到,這件案子的本質裡,存在著一種很特別的『相反性』,而她的腦海裡,馬上就出現一副全景——他的父親……就是你,博士……你精研……」艾勒里頓了一下,「希伯來文。她知道,這種語言的特色是:它的字義是相反的。因此……」 「是我偷了那些書。」她說,帶著窒息般的吸泣,「噢,我只是害怕——」 科克博士的臉奇異地改變了:「瑪賽拉,我親愛的。」他柔聲說,然後他抓緊她的臂膀,試圖讓自己挺得更直一點。 「但是你忘了,科克小姐,」艾勒里繼續說,「在你父親的圖書室裡還有很多中文的手抄本,而中文,也是一種有著『相反性』的語文,難道不是嗎?」 「中文?」她喘著氣,瞪大了眼睛。 「我想就這樣了。爸爸,沒有必要再追究這件事情了。基本上這是我的錯。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這只是科克小姐她對我常掛在嘴邊的,關於這個案子『倒置』本質,所做的過度反應而已。既然現在一切都弄清楚了,我想我們最好還是把這件事忘了吧。」 「但是希伯來文的確有相反……」 「哎呀,」艾勒里也歎了口氣,「還是沒什麼用,我還是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意思。怎麼樣,我夠朋友吧?」他對瑪賽拉和麥高文微笑,「走吧,沒事了。」 「嗯,好吧,」老警官吼道,「讓他們出去,托馬斯。」 警佐站到一旁,讓這三個人過去——他們都非常安靜,而麥高文的眼神裡似乎還藏著一些別的東西。 「既然我們還在這裡,」老警官低聲說,「我應該把另外一件事也好好澄清一下。」 「又是什麼事?」艾勒里也低低地問。 「菲裡克斯·伯爾尼那傢伙,托馬斯……」 「伯爾尼?」艾勒里眯起了眼睛,「伯爾尼又怎麼了?」 「我們終於搞清楚他在命案當天的行蹤,不過還有一件事……托馬斯,把伯爾尼先生帶進來,還有那個外國小姐——就是我們剛進來的時候,挽著伯爾尼胳膊的那個。如果我的預感沒有錯的話,她跟這檔子事一定有點關係。」 「跟什麼事有關係?」當警佐大步走出去的時候,艾勒里很快地問。 老警官聳了聳肩:「就連我也不知道。」 伯爾尼醉得很厲害。他步履蹣跚地進來,惡毒的眼睛閃著光芒,見棱見角的臉上帶著一抹嘲諷,跟他一起進來的女人看起來則很驚恐。她是個高大柔軟的黑髮美人,整個身軀洋溢著青春活力。她豐滿的胸部緊緊地貼在伯爾尼穿著黑色禮服的手臂上,好像她害怕放開他似的。 「有什麼事?」伯爾尼懶洋洋地說。他薄薄的嘴幽默地掀動著,「今天晚上又有什麼新節目?是犀鞭、斷頭臺還是普羅克拉斯提斯的床?」 「晚安,伯爾尼。」艾勒里低聲說,「我想說我們的偵查任務擴展的範圍更大了,很高興能碰到這麼有文化水準的人。犀鞭,你剛才是這麼說的?聽起來有點像荷屬非洲的話,那是什麼東西啊?」 「那是一種用犀牛皮作成的鞭子。」伯爾尼說,帶著同樣那種喝醉的笑容,「如果在南非的大草原上你落到我手裡,我親愛的奎恩,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你好好嘗一嘗犀鞭的滋味。我非常不喜歡你。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曾經這麼討厭過自己的同類。下地獄去吧……好啦,你這個袖珍老魔頭!」他突然厲聲對奎恩警官說,「你心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啊?你就痛快說了吧,我可不想整個晚上都拿來回答白癡問題。」 「白癡問題,啊?」老警官咆哮道,「你再敢這麼胡說,自作聰明的傢伙,我就叫警佐對付你,至於他會怎麼揍你那張扁平臉,你就自己想像吧。」他轉向那個女人,「你,你叫做什麼名字?」 她更挨緊了這個出版商一些,用一種充滿孩子氣的信任仰視著他。 伯爾尼懶洋洋地說:「告訴他,我的小美人。他看起來挺凶,可是不會傷人。」 「我……叫,」這個女人很困難地說,「盧克列齊亞·麗佐。」她的話帶著濃重的意大利口音。 「你是從哪裡來的?」 「意大利。我家……是……在……佛羅倫薩。」 「佛羅倫薩,哦?」艾勒里低聲說,「這是我第一次能夠抓到貴國畫家波提切裡筆下那些充滿活力女人的主要靈感來自何處。你非常可愛,來自於一個非常可愛的城市,我親愛的女士。」 她抬眼看了他一會兒,眼光裡閃動的東西,跟剛才充滿她眼睛的恐懼可是不大相同了。但是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繼續緊抓著伯爾尼的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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