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中國橘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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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們,請繼續說,」艾勒里低聲說。「特別是醫生。」 「他穿外套的方式不正常。也就是說,有人拿外套面對他,他把手塞進了袖子,然後從背後扣上扣子。」 「太精彩了,雖然不一定是這樣,但算得上是個獨到的見解,請繼續,先生。」 布魯梅爾發牢騷地說:「為什麼他媽的有人要他的外套反穿?真是瘋狂。」 「一語中的,布魯梅爾,但有點愚蠢,事情也許『未必』如此。你曾嘗試將你的外套反穿過嗎?」 「我看未——」偵探挑釁地說。 「顯然沒有,我解釋一下『未必』的意思,不是外套的穿法,而是扣法。」 「你怎麼想的?」 「你想你可以自己反穿外套並且沿著脊骨將扣子一顆顆扣好?而袖子因為反穿的緣故,反而妨礙了手可以伸展的高度?」 「我懂了,我應該可以這樣穿!」 「也許真的可以吧!」艾勒里歎息說,「請繼續,醫生,別客氣。」 「希望你不會介意,」醫生突然說,「我只是想提醒你……」 「你大可以放心,醫生——」 「如果警察需要我,」雙眼冷冰冰的醫生繼續說,並且強調了「我」,「我會在我的辦公室,晚安!」然後他大步地經過埃勒裡·奎恩離開房間。 「一個典型『失意型精神官能症』的案例,」艾勒里說,「可憐蟲!」 在一片死一樣的沉寂中,門在醫生身後哢噠一聲關上。他們都看著這具屍體,但表情各不相同——奈伊目光遲鈍,布魯梅爾情緒消沉,而艾勒里則愁眉深鎖。充斥在頭腦中的不真實感更加牢固,不止這個死人的外套是反著穿,他的褲子也是反著穿,扣子同樣扣得好好的。當然,他的馬德拉斯窄條襯衫和背心也是如此。他窄直的衣領也同樣是反的,磨亮的金色領扣扣緊在頸背上。他的內衣,看起來也是令人困惑地反穿著。他全身的穿戴,只有鞋子是正常的穿法。 他的大衣、帽子、手套、羊毛圍巾被扔在靠近桌邊的椅子上亂堆在一起。艾勒里踱到椅子旁,撿起圍巾。圍巾中段的邊緣沾了一些血跡,在大衣背後的領口上也有一些變硬的小血塊。 艾勒里脫下外套,彎身在地板上找。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濺到地毯邊緣外的硬木地板上地毯表面的血跡。靠近椅子…… 很快走近房間另一頭,在死者的身邊蹲下來,屍體下面的地板很乾淨。在另外兩個人疑惑的目光下,艾勒里站了起來。死者的身體和門檻平行,就橫陳在門口兩側通往辦公室那扇門的兩個書架之間。面向門口左邊的書架被拉動,離開了它原來緊貼牆面的位置,所以牽動了書架左側靠著門和牆之間的鉸鏈,書架右側向內傾斜,和門成了一個銳角。屍體有一部分被書架擋住。 右邊的書架則被推到更右側的地方。 「這你怎麼解釋,布魯梅爾?」艾勒里突然轉身問道,語氣中沒有任何譏諷之意。 「我告訴你這是一件太瘋狂的事!」布魯梅爾爆發地說,「從你父親擔任管區的刑偵組組長後,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我也被嚇了一跳,奎恩先生。不管是誰這麼做都該被關進精神病院。」 「真的嗎?」艾勒里沉思地說,「如果不是為了一個極特殊的事實,布魯梅爾,我應該會同意……但是看到這個男人背上的『角』?該怎麼去解釋是完全失去理性的兇手幹的?」 「角?」 艾勒里指著死者背上的外套裡突出的兩支鐵質尖角。那是非洲長矛,長矛柄的形狀由衣服底下凸顯出來。很明顯,是從死者的兩個後腳跟戳進褲腿,貼著兩條腿經過腰,穿過死者反穿的外套,最後自V字型的翻領中伸出來。長矛的尾端正好與死者的橡膠鞋底平。每一支至少有六尺長,長矛的尖端在帶血的頭骨之上泛著寒光。由於長矛穿過扣得緊緊的褲子和外套,使死者的形狀看起來很奇特……就如世界上許多被殺的動物,被人捆綁後用兩根棍子撐掛起來似的。 布魯梅爾在窗口大聲說:「天啊,讓人毛骨悚然,長矛……聽著,奎恩先生,你必須承認這真的很瘋狂!」 「拜託,布魯梅爾,」艾勒里略略退縮道,「別老重複了。這些長矛,我承認令人很難接受。但我剛剛也發現這世界上沒有解釋不通的事,只要你夠聰明或夠幸運去仔細思考。奈伊先生,這些南非班圖族武器是貴酒店的所有物嗎?我不知道這家飯店偏好原始風味的裝飾品。」 「老天,奎恩先生!」經理很焦急地說,「這些是科克先生的收藏品!」 「我真蠢。當然是。」艾勒里瞥了一眼壁爐上方的牆面。非洲盾牌的正面已經被翻轉朝向牆面,牆上有四條痕跡,像兩條手臂交叉成一個X型,就在被翻轉過來的盾牌底下。這兩支長矛毋庸置疑原來是掛在那裡,兇手從牆上把它們拿下來。 「如果我很懷疑,」布魯梅爾執拗地吼道,「當我看到這堆家具時,我也毫不懷疑了。奎恩先生,你無法解釋這個情形吧?你能嗎?只有精神病患者才會把這些昂貴的高級家具扔得到處都是,這是為什麼?我問你。一切都這麼荒誕,莫名其妙,就像醉漢的胡言亂語一樣。」 「布魯梅爾是對的,」奈伊呻吟地說,「這些絕對是瘋子所為。」 艾勒里用真誠讚美的眼光注視著這個酒店警衛:「布魯梅爾,你抓到重點了。的確,是沒有道理可言。」他開始踱步巡視四周,「的確如此,打從我一進到這令人驚異的現場,這點就讓我無法接受規律性——」他抓起他的夾鼻眼鏡並且揮動者,好像他是要試著去說服自己,「——規律。這裡的跡象是根本無法分析的,甚至超出想像。如果這裡沒有任何這些共同點,我一定會很高興,非常高興。但是這些共同點是如此豐富又如此完整,我不免要懷疑整個邏輯史上是否有更引人注意的例子!」 奈伊看起來很迷惑:「共同點?」他愚蠢地重複著,「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指這些家具,奎恩先生?」布魯梅爾困惑地問,雙眉痛苦地皺在一起,「這些看起來——在我看來就是被弄得亂糟糟的,一定是什麼他媽的瘋子和這房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打算拆了它。我不懂——」 「老天!」艾勒里大叫,「你們兩個都瞎了嗎?你是什麼意思,布魯梅爾,『被弄得亂糟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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