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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奎西撥了號碼。一會兒之後,一個女聲接電話。「請找米裡安醫生,」他粗聲說,「這裡是哲瑞·雷恩先生。」

  他聽畢對方高亢的回答,棕色老皺的臉龐一片失望,「他不在家,她說。今天下午出城度週末去了,她說。」

  「啊,」哲瑞·雷恩先生沉著地應道:「度週末,呃?或許這樣也好——掛斷,卡利班,掛斷嗎,事情愈來愈複雜了,跟那位女士道謝然後掛斷。」

  「現在該怎麼辦?」奎西瞪著他的主人,一肚子不平地問。

  「我真的覺得,」哲瑞·雷恩先生意味深長地微笑著回答,「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第六景 死者房間

  六月十八日,星期六晚間,8時二十分

  週六上午午前幾分鐘,哲瑞·雷恩先生的大轎車在黑特公館前的人行道旁停下,下來的是艾德格·皮瑞和車子的主人。皮瑞臉色蒼白,但是意志堅決,從藍斯克裡夫一路下來,他都未發一言,雷恩也不打擾他。

  一名刑警應鈴開門。「早,雷恩先生,你可回來了。皮瑞?」他說著向雷恩眨眼,家庭教師話也不回他就快步穿過走廊,爬上樓梯不見了人影。

  雷恩穿過走廊走向屋後。他暫停腳步,然後轉進廚房。不久之後他走出來,走向圖書室。康拉德·黑特在裡面,正在書桌上寫東西。「啊,黑特先生,」雷恩熱誠地說,「我聽說你的麻煩就要結束了。」

  「怎麼說?那是什麼意思?」黑特馬上抬頭驚疑地問。他兩邊眼睛下各有一道深色的黑眼圈。

  「我聽說,」雷恩邊說邊坐下來,「今天早上禁令就要解除了,警方終於要撤走了。」

  黑特喃喃應道:「哦!也該是時候了。總之,連值得咒駡一聲的成果也沒有。從兩個禮拜前發現我母親遇害到現在,還在原地踏步。」

  雷恩扮個苦臉,「我們並不是完美無瑕,你知道——呀,他們來了。早安,墨修。」

  「早,雷恩先生,」墨修大聲說,大象似的步伐踏進圖書室,「好了,先生,我們要走了。黑特先生!」

  「雷恩先生剛剛才告訴我。」

  「巡官的命令。我們要撤走了——只等午時的鐘一敲。抱歉,黑特先生。」

  「抱歉?」黑特複述,他起身惡聲惡氣地揮動兩臂,「走得好,全給我滾!我們終於可以享受一點寧靜了。」

  「還有隱私,」一個怨怒的聲音補充說,姬兒·黑特走進房間,「受過這麼多干擾,康拉德,我們真的可以安靜一下了。」

  四個派駐在屋子裡的人員——墨修、皮克森、克勞斯和一位黑髮的年輕人即派來檢驗飲食的毒藥專家杜賓醫生——全聚集在門口。

  「好吧,小子們,」皮克森說,「我們走吧。我有個約會呢,呵,呵!」他震撼屋宇地連聲大笑,然後就在半途上一嗆,笑聲像變戲法一樣突然中斷。他兩眼發直地瞪著雷恩的座位。

  所有人都轉頭看。雷恩先生軟趴趴地倒在椅子上,兩眼緊閉,面無血色——昏迷了。

  杜賓醫生即刻跳上前,皮克森張口結舌,「他就那樣突然僵起來!一臉通紅,嗆了一小口,然後就昏倒了!」

  毒藥專家跌跪在座椅旁,扯開雷恩的衣領,彎身把耳朵貼在雷恩胸脯上聆聽他的心跳,他臉色陰沉。「水,」他低聲說,「還有威士忌,馬上。」

  姬兒靠著牆,目瞪口呆;康拉德·黑特含糊地叨念幾句,從酒櫃取出一瓶威士忌;一名刑警跑去廚房,迅即帶一杯水回來。杜賓醫生用力扳開雷恩的嘴,灌了一大口酒到他喉嚨裡;取水來的刑警,熱心過度地把滿滿一杯水整個都往雷恩臉上潑去。

  效果立見。雷恩喉嚨咕嚕作響,露出眼白,兩眼狂亂地滾動,隨著嗆喉的威士忌下肚,不住地咳嗽起來。

  「笨蛋!」杜賓醫生兇悍地罵道,「你幹什麼——要他的命啊!過來——幫個忙——黑特先生,可以把他放在哪裡?必須馬上讓他躺在床上。心臟病突發——」

  「你確定不是中毒?」姬兒張口結舌。芭芭拉、馬莎、兩個孩子、阿布寇太太,全都聞聲趕來。

  「老天爺,」芭芭拉震驚地說,「雷恩先生怎麼了?」

  「有沒有誰拜託幫個忙?」杜賓醫生氣喘吁吁,奮力要把雷恩軟趴趴的身體從座椅上抬起來。

  走廊上傳來一聲怒吼,堵在門口的人全都散開,紅發的德羅米歐從中沖進來——

  不到十五分鐘,房子裡又恢復平靜。杜賓醫生和德羅米歐把有氣無力的雷恩抬上三樓的客房。三名探員兀立四顧,心神不定,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最後,眼看既沒有撤銷前令的指示下來,就一齊走出公館,任由雷恩和黑特一家自理前途了。畢竟,心臟病突發和謀殺案並無關係。

  其餘的人蜂擁在客房緊閉的門外。從外面什麼也聽不到,突然門打開來,德羅米歐火紅的頭探出來,「醫生叫你們都離這裡遠一點,不要製造噪音!」

  門喀噠一聲關起來。

  所以他們慢慢地都走開了。半小時以後,杜賓醫生出現,走下樓。「要完全的安靜和休息,」他通告他們,「並不嚴重,但是一兩天之內絕對不能移動。請不要打擾他,他的司機會陪他並且照顧他,直到他能夠離開為止。我明天會回來——到時他就會好多了。」

  當晚七點半,哲瑞·雷恩先生著手進行因他「心臟病發」而製造機會的任務。鑒於社賓醫生的諄諄告誡,沒有一個人敢接近「病房」一步。沒錯,芭芭拉曾私下打電話到米裡安醫生的辦公室求診——可能出於某種莫名的不安——可是當她一聽說醫生出城去了,也就沒有再做進一步的舉動。

  德羅米歐安坐門內,享受著雪茄和雜誌,他發現這個下午過得也不算不愜意,至少就雷恩臉上的緊張表情判斷,他是比他的老闆過得舒服多了。

  六點鐘時,芭芭拉吩咐阿布寇太太準備一盤清淡的食物送去客房,德羅米歐以蓋爾人的豪邁之氣欣然接受,他表示雷恩先生正在調養,然後就當著阿布寇太太老大不高興的臭臉把門關上。過了不久,史密斯小姐本于職業良知過來敲門,探詢有無需要她服務之處,德羅米歐和她討論了五分鐘病情,最後她發現自己只能一味盯著門板,雖然談話還算愉快,可是顯然是被拒絕,便搖著頭走開了。

  七點三十分,哲瑞·雷恩先生起床,輕聲和德羅米歐談了幾句,便站在門後。德羅米歐打開門先探頭張望。走道空無一人,他把門在身後合上,走下廊道。史密斯小姐的房門開著,裡面沒人,實驗室和幼兒室的門都關著,露易莎·卡比安的房門大敞,德羅米歐探查房內確實無人,便迅速返回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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