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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穿藍制服的老列車員回答:「我是,名叫波普·勃登利,是這班車的第一列車員,巡官你想問什麼?」

  「認得死者嗎?」

  「呃,」波登利慢條絲理地說,「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告訴過在場的雷恩先生,死者的臉孔我很面熟。現在我想起來了。他這些年常坐這班車來來回回。好像是到西安格塢,對吧?」

  「今晚你在車上見過他嗎?」

  「沒有,他沒坐我收票那頭,你看見他了嗎?艾德華。」

  「今晚我也沒有,」粗壯的年輕列車員講起話挺害羞,「我也一樣,我認得他,但今晚也沒看到。我到前一節車廂查票,他的一些朋友坐那兒,裡頭一個高個子拿給我六張票,說他們還有一位有事暫時離開。後來,我也一直沒看見他。」

  「你不找他收票嗎?」

  「哦,我根本不曉得人在哪裡,心說大概上廁所去了,那是最可能的,我也不會想到有人待在不開燈的車廂裡,平常沒有人會跑到這裡來的。」

  「你說你認得德威特?」

  「他叫這名字是嗎?呃,他還算常坐這班車,我認得他的樣子。」

  「坐了多少回呢?」

  艾德華把帽子往後推,摸著禿腦門想著,「巡官,這也說不上來,到底有幾次也沒個數,就是來來去去吧,我想是這樣子。」

  瘦小的勃登利忽然擠上前來,「先生,我想這我可以替你查出來,你曉得,每晚這班午夜的班車由我和艾德華負責,因此,我不難查到他搭過幾趟這班夜車。麻煩你把舊的那本車票借我看看,」他說著從薩姆手上拿過那本陳舊起毛的車票本子,打開來,伸給薩姆看,在場其它人也全都簇擁上來,在薩姆肩後伸長脖子。「這個,你看,」勃登利客串起偵探,指著已撕去車票的存根部分說,「每搭一趟車,我們就撕張票收走,且在存根剪洞,你只要找到記號加起來就有答案了,圓的——那是我剪的洞,就這種看到沒有——以及打叉的——那是艾德華·湯普森的,一算就知道他一共搭過幾次本班車,因為這班車除了我們兩個,沒有第三個列車員,明白了吧?」

  薩姆研究著票本子,「這可真有趣,一共有四十個記號,在這四十次裡,我想有一半是坐往紐約方向的列車吧——不一樣的洞,是吧?」

  「沒錯,」老勃登利說,「早上的車——別的列車員,每個列車員剪的洞都不大一樣。」

  「好的,」薩姆繼續,「晚上回西安格塢有二十次,在這二十次裡……」他算得頗快,「你看,你和你的搭檔的記號加起來十三個,意思是搭過十三次,這就表示,他搭這班車的次數多於正常下班六點左右的車囉——」「看來我也算個偵探了,」老列車員咧嘴露一口白牙,「先生,你要的答案出來了,存根上的洞不會騙人的!」說完,很是得意地笑出聲來。

  布魯諾皺著眉頭說:「我敢打賭兇手一定曉得德威特這個習慣,常搭這班車而比較少搭正常的下班通勤列車。」

  「看來是這樣,」薩姆直起身子來,「現在,讓我們再搞清楚其它方面。雷恩先生,今晚出事前後到底是怎樣?為什麼德威特會跑到這節車廂來?」

  雷恩搖搖頭,「出事的經過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車子開出威荷肯站不久,麥克·柯林斯——」「柯林斯!」薩姆叫起來,布魯諾也應聲擠上前來,「柯林斯?也在這班車上嗎?老天爺,您怎麼不早講?」

  「拜託,巡官,稍安毋躁——柯林斯要不就早下車了,要不就還在車上,在我們發現德威特被殺後,我立刻要售票員馬上把車門車窗完全關閉,確定沒有任何人有辦法離開車子,因此,除非他在屍體發現前就下車,否則他哪裡也去不了。」薩姆仍咕噥著,跟著,雷恩以水波不興的平穩聲調,將柯林斯找上德威特,要求做最後一次晤談的情況,整個從頭講一遍。

  「於是,兩人就跑這車廂來了?」薩姆問。

  「巡官,我沒這麼講,」雷恩修正他,「這是你太一相情願的推論,當然有可能如此,但我們看到的僅僅是,兩個人跨入我們後面一節的車廂,如此而已。」

  「好吧,是不是這樣我們馬上就可查出來。」薩姆叫來幾名刑警,下令找尋這個消失的柯林斯。

  「薩姆,屍體要擺在這裡嗎?」問話的是謝林醫生。

  「就先這樣吧,」薩姆不耐煩地說,「我們先到前面去盤問一下。」

  於是,一行人出了這節車廂,只留一名刑警守護著德威特的屍體。

  聞此噩耗的珍·德威特整個人近乎崩潰,靠在羅德的肩上啜泣,亞罕、殷波利和布魯克則呆坐在座位上,一臉茫然。警方已清查了整個車廂,其它的乘客都被請到前頭的車廂去了。

  謝林醫生從走道走來,低頭看著已然哭得虛脫的年輕女孩。他一言不發打開醫療箱,拿出個小瓶子,要羅德去倒杯水過來,跟著,他把瓶子打開送到女孩抽動不已的鼻子下。

  女孩喘著氣、眨著眼、身子戰慄著。羅德端了杯水回來,珍急切喝著像個極口渴的小孩,醫生摸摸她的頭,並塞了個藥丸到她口中。幾分鐘之後,珍總算平靜了,她躺了下來,眼睛閉上,頭枕在羅德的腿上。

  薩姆安穩地坐在綠格子座椅上,舒服地伸伸腿,布魯諾滿臉陰鬱地看看他,把布魯克和亞罕叫過來,兩人無力地站起來,臉色蒼白而扭曲。布魯諾簡單詢問了一些問題,包括在麗池飯店的晚宴、往威荷肯的遊輪、在碼頭終站的等候,登上列車到柯林斯的出現云云。

  「德威特如何?」布魯諾問,「很開心是嗎?」

  「從沒那麼開心過。」

  「我也從來沒見他那麼快樂過,」亞罕低聲地插嘴,「審判,等待——然後是宣判——我才在想他總算躲開了電椅——」他說著又身子一顫。

  一抹氣憤之色這時閃過律師臉上,「現在,這件殘酷的謀殺案可充分證明德威特是無辜的,布魯諾先生,要不是你們沒腦筋地胡亂逮捕和審訊,他現在可能還活得好好的!」

  布魯諾默然無語,良久……「德威特太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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