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X的悲劇 | 上頁 下頁
三三


  雷恩隔著車窗看出去,一邊對奎西說著,西安格塢這塊地方,至少它的高級住宅區部分,當時設計師並沒有把每一戶規劃成統一的格式,每一戶都占地甚廣,且和鄰家清楚地隔開自成一家。奎西不感興趣地回答,他還是喜歡哈姆雷特山莊。

  轎車停在一所小宅第前,綠草地襯著一間殖民時期風格的白色房屋,屋旁種著高大的樺樹和白楊,前前後後收拾得乾乾淨淨。雷恩下了車,回身對奎西招手,他仍是往常的裝扮,黑帽子,披肩,手上握著李木手杖。

  「我也去嗎?」奎西很吃驚,甚至有點茫然無措的樣子,他那件有安定心神意義的皮圍裙沒系在身上,心情更不免忐忑。奎西今天戴著頂普通禮帽,穿件天鵝絨料子的黑色短外套,腳下則是閃閃發亮的新皮鞋。但新鞋似乎有點擠腳,以至於他一腳踏上人行道時不舒服地縮了下。一跛一跛地,奎西跟著雷恩走向門廊。

  一個穿制服的高大老頭過來招呼他們,領著他們穿過明亮的大廳,來到一間也是殖民時期風格佈置的大起居室。

  雷恩坐了下來,頗為欣賞地看著房間,奎西則有點不安地站在他身後。「我是哲瑞·雷恩,」雷恩對老人說,「請問主人在嗎?」

  「不在,先生,他們都出門了,德威特先生在市裡頭,小姐去購物,而太太她……」他咳了一下,「去做泥漿敷臉保養,我想是叫這名字沒錯,先生,所以……」「這麼巧啊,」雷恩含笑問,「你是……」「我叫喬肯斯,是德威特先生年歲最大的僕人。」

  雷恩輕鬆地靠坐在鱈魚岬椅上,「太好了,喬肯斯,你正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先跟你解釋我的身份和來意。」

  「您是說對我?先生。」

  「你應該知道,隆斯崔被殺一案,目前由布魯諾檢察官負責偵辦,承蒙他厚愛與不棄,允許我參與這次的調查工作,我……」喬肯斯原先木然的神色一掃而空,「先生,抱歉打斷您的話,您用不著跟我解釋這些,雷恩先生您今天來是……」「好好,」雷恩有些不耐煩地伸手打斷他的話,他說,「喬肯斯,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希望你能據實回答,德威特先生——」喬肯斯一下子敵意起來,清楚得可從他臉色的變化中看出,「如果要我對德威特先生有任何的不忠心,先生——」「了不起,喬肯斯,了不起,」雷恩銳利的眼神直視著喬肯斯,「我再說一遍——你真了不起,如此忠心耿耿,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今天來這裡,正是為了幫德威特先生才來的,」喬肯斯灰白的嘴唇,這才鬆弛下來浮起笑容,「我們繼續,德威特先生因為和隆斯崔關係太密切,這次才被牽入這可悲的謀殺案,我認為從兩人的關係中,應該能找到有助於破案的信息來,我問你,隆斯崔常來這兒嗎?」

  「不,先生,他很少來。」

  「喬肯斯,為什麼他不常來呢?」

  「我不是很清楚原因,先生,但我曉得德威特小姐不喜歡隆斯崔先生,而德威特先生他——呢,先生,說得更明白些,每回隆斯崔先生在場,德威特先生好像心事重重的——」「哦,我懂了,那德威特太太呢?」

  喬肯斯遲疑起來。「呃,這個,先生——」「你覺得最好不談這個問題是嗎?」

  「是的,先生,最好是不要談。」

  「第四次,我得再次讚美你——真了不起——奎西,你坐下來吧,老先生,你也累了吧,」奎西聽話地坐在他主人旁邊。「好,喬肯斯,你為德威特先生工作多久了?」

  「先生,超過八年了。」

  「依你的意見,德威特先生是不是那種交友廣泛的人——結交很多朋友那樣的人?」

  「這……先生,大概不是吧,我認為他唯一真正的朋友是亞罕先生,他就住在這附近。但我不希望您誤會,其實德威特先生是個很和善的人,如果您瞭解他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這裡並不常有訪客是嗎?」

  「不常有客人,先生,哦,當然,殷波利先生現在住在這兒,但他算情況比較特別的朋友,這些年來他大概來這裡住過三四次,除此以外,德威特先生很少邀請客人來。」

  「我聽你說客人很少,那這些偶爾來這裡的少量客人,有沒有客戶——我指的是有生意往來的?」

  「有的,先生,但也很少,很長一段時間才有一次,比方說,最近曾有個南美來的客人住過家裡。」

  雷恩想了會兒,「你說最近,大約是什麼時候?」

  「那位先生在這兒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約一個月前離開的。」

  「這個人以前來過嗎?」

  「我印象裡沒有。」

  「你說南美洲,究竟是南美哪裡?」

  「先生,這我就不曉得了。」

  「記不記得他離開的比較詳細的時間?」

  「我相信是八月十四日那天。」

  雷恩沉默了好一陣子,跟著,他以一種緩慢、極其興味盎然的聲音問:「你回憶一下,那個南美客人住在這兒期間,隆斯崔有沒有來過?」

  喬肯斯毫不猶豫地說:「有的,先生,而且比平日來得勤,馬昆喬先生——哦先生,菲力普·馬昆喬就是那個南美來的先生——來的第一個晚上,隆斯崔先生便在這兒待了一整個晚上,他、德威特先生和馬昆喬先生三個關在書房裡,談到三更半夜才結束。」

  「當然,你不會知道他們談些什麼?」

  「哦,先生,當然不知道。」

  「沒錯,沒錯,我問了個笨問題,」雷思溫柔地說,「菲力普·馬昆喬,聽起來是外國人的姓名,他是怎麼樣的人呢?喬肯斯,你能否幫我描述一下?」

  喬肯斯清清嗓子,說:「他是外國人,先生,看起來像西班牙人,很黑、很高、蓄著軍人般的黑色短須,他膚色實在太重了,我應該這麼說——幾乎是黑人或印第安人那樣子,而且,他也是個滿古怪的先生,他不常待在屋裡,也不多話,不常和家裡的人一起用餐,甚至可以說,沒有跟家裡的人處得很親密的樣子。有幾個晚上,他出門一直到淩晨四五點鐘才回來,甚至整夜不回家。」

  雷恩微笑著,「這樣奇特的客人,這樣奇特的行為舉止,喬肯斯,你覺得德威特先生的反應如何?」

  喬肯斯有點不安起來,「這個嘛,沒有啊,德威特先生都無所謂啊,讓馬昆喬先生自由出入。」

  「關於這個人,你還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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