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西班牙披肩之謎 | 上頁 下頁
六六


  墨萊走向她,站在她跟前,她停了下來,仰頭看他,有點驚愕。

  「因此你就把繩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他嚴酷地說,「把他給了結,好一個人獨吃!」

  她謔地站起身,悲鳴起來:「我沒有!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這正是我最怕的,我根本不敢寄望你們這些笨警察能聽懂我的話。」她伸手向艾勒里,抓著他的衣袖,「聽著,你好像比較有腦筋,跟他講他想錯了!也許我是想——想把馬可給宰了沒錯,但我沒殺,我發誓我沒殺!只是我不能留在這兒等人家發現我,如果我不需要錢的話我還可能真會殺他,哦,我不知道我自己講哪裡去了……」

  她整個人差不多崩潰了,艾勒里溫柔地拉著她,讓她坐回椅子。她縮在椅子一角,吸泣起來。

  「我想,」艾勒里以撫慰的腔調說,「我們能向你保證,至少會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證明你沒殺人——如果你真沒殺人的話,馬可太太……」

  「哦,我……」

  「這不急於現在就證明。我問你,星期六晚上你為什麼去他臥房?」

  她啞著嗓子,聲音就跟他們在電話中聽到的一樣:「我瞧見戈弗雷太太進去,也許我是有點吃醋吧,其實那一陣子,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和——和馬可私下談談,這情形好多天了,我想知道他打算怎麼料理這三個女人,我一直認為他這回是想大撈一票。」

  她停下來,抽著氣。法官低聲對艾勒里說:「很顯然,她還不知道馬可準備拿了錢之後帶羅莎走人,他是真的不惜犯重婚罪嗎?這可惡的壞蛋!」

  「我不認為,」艾勒里輕柔地回答,「他不會冒險的,他腦子想的絕不是結婚這兩字……請說下去,馬可太太!」

  「總而言之,我看到戈弗雷太太快一點鐘時離開他臥房,」她放下掩臉的雙手,坐直起來,呆呆盯著艾勒里,「等他也出門之後,我立刻溜進他房裡,我不敢把他擋下來,也不敢直接找他講話,因為我怕有人會瞧見。他那樣子看起來好像趕著去哪兒,穿得整整齊齊,我完全不知道他準備幹什麼……我潛入他房裡,打算等他回來,然後我便看到火爐裡的碎紙片,我把紙片揀出來,跑到浴室裡去,這樣就算有人闖進來也不會發現我在。讀了那張字條之後,我想我是氣瘋了,我一點也不知道羅莎這女孩的事,也從未想過馬可會和她有什麼牽扯,但看了字條之後,我想他這回是打算寓歡樂于生意之中……」她絞著雙手。

  「是嗎?」墨萊探長忽然話聲也柔和起來,「我們能瞭解你當時的感受,你打算當場逮住他背叛你,因此你下到露臺那兒準備興師問罪,是不是這樣?」

  「是的,」她低聲說,「戈弗雷太太讓我走之後——我跟她講我病了,我要親眼看到事情真相,當時屋子很靜——時間很晚了……」

  「幾點了,當時?」

  「在我下到露臺石階那裡時,大概是一點二十分左右,我——」她咽了口氣,「他死了,我立刻看出來,他直挺挺坐在那裡,背向著我,月光照在他的脖子上,我清楚看到他頭髮底下有一道血痕,」她哆嗦起來,「但可怕的不是這個,不是這個,他——他赤裸裸的,赤裸裸的!」她又開始哭了起來。

  艾勒里這時急忙開口:「你能不能再說清楚點?你看見他的確切時間?快!快講清楚!」

  但她像沒聽見催問似地接著說:「我下了露臺石階,我走近桌子,我想我腦子一片混亂,我隱約記得,他面前桌上好像放了張紙,握著筆的手垂著,但我太害怕了,實在沒辦法——沒辦法……忽然我聽到有腳步聲,從石子路那裡傳來,我馬上醒覺出我的處境。已經來不及跑開了,因為無論如何都會被這個人看到,我得趕緊想法,月光下,我認為我似乎有點機會……我把手杖塞進他另一隻手裡,把帽子替他重新戴好,再給他披上披肩,系在脖子上,好擋住——擋住他脖子上的血痕,」

  她仿佛回到那晚月光底下一般驚魂未定,「這披肩事實上可以讓人看不出他渾身赤裸,我確信如此,我一直等腳步聲夠近了,才開始講話——想到什麼講什麼——試圖裝出馬可想勾搭我,但不怎麼順利一樣,我知道那人還在偷聽,於是我跑上石階好像逃開馬可一樣……我看到偷聽的人躲在石階上段那一帶,掃一眼就知道是誰,那是朱侖,我當然知道朱侖聽到這些後不會再下露臺去,但我得做最壞打算,於是我直奔屋裡馬可的房間,把所有的照片、信件什麼的拿走——他把這些藏在衣櫃子裡——回到我自己房裡,馬上打好行李,然後下到車庫,找到馬可的車開了就走,我原來就有一把車鑰匙,為什麼我不該有,我是……我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誰說不是?」

  「如果你沒殺人,」墨萊板著臉說,「你難道沒想到,你這樣子跑掉會讓自己處境更危險,不是嗎?」

  「我非走不可,」她絕望地說,「我很怕被揭露出來,我得立刻動身,因為萬一朱侖發現他已經死了,驚動起來,那我就完全沒機會離開了,尤其當時還有這些物證藏在馬可房裡。」

  墨萊抓抓耳朵,眉頭緊皺著從女人的聲音和所敘述的經過聽來,這些話邏輯前後一致,應該是事實沒錯。當然,他握有絕佳的間接證據可對付她,速記員已一字不漏記下她所說的每一個字了,但……他看向艾勒里,這瘦削的年輕小夥子卻正好轉過臉去,而且一臉驚訝之色。

  艾勒里一個轉身,到了女人身旁,抓住她臂膀,女人尖叫出聲,身子往後一縮。「你得再說清楚點!」他急切地說,「你說在你到達露臺第一眼看見馬可時,他是完全赤裸的?」

  「是啊。」她顫抖著。

  「帽子在哪裡?」

  「什麼,在桌子上啊,手杖也是。」

  「那披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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