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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所以呢?」萊納溫和地問道。

  「所以我說,」索尼不悅地說,「她父親會在這個時候過世是非常、非常詭異的。」

  好長的一段時間寂靜無聲。凱斯把手放在膝蓋上望著火焰,他雜亂像男孩般的頭髮覆在眼上。萊納醫生愉快地啜飲著一杯白蘭地。

  然後他放下杯子歎道:「生命是如此短促,各位,不能浪費在這種小衝突上。讓我們單刀直入不要再作假了。對尼古拉斯·凱斯我有信心,我們可以自由地當著他說話。」——年輕人沒動——「奎恩先生,你是一無所知的,對不對?」胖子帶著殷勤的笑容說道。

  艾勒里也沒動:「那麼,」他低語,「你是怎麼知道的?」

  萊納繼續微笑:「呵,自從席維斯特的葬禮之後索尼就沒有離開過黑屋。在上周他自願的守衛期間,他既沒收也沒寄過信件。今早在碼頭上他離開我去打電話。你不久後就出現了。因為他只離開了一兩分鐘,顯然他沒時間把事情告訴你。由你今天的舉止看來,奎恩先生,我要恭維你。那真是完美無瑕、一股博學的氣質掩蓋了深沉難耐的無知。」

  艾勒里拿下夾鼻眼鏡開始擦拭鏡片:「我發現,你不但是個內科醫生還是個心理醫生。」

  索尼突然插嘴:「這些都不是重點。」

  「不,不,這些與重點都非常接近,」胖子以哀傷的貝斯嗓音回答,「奎恩先生,再讓你這麼如坐針氈是很丟臉的。使你的朋友煩惱的大概是這樣的:我的同父異母兄弟席維斯特,上帝讓他安息,他是個小氣鬼,如果他能夠把金子帶到墳墓去,而且確定能留存在那裡的話,我相信他早就做了。」

  「金子?」艾勒里揚起眉毛問道。

  「你大可以嘲笑,奎恩先生。席維斯特有點中古味道,你甚至可以幻想他穿著天鵝絨長袍喃喃地念著拉丁文咒語。不管怎樣,他沒辦法把金子帶到他的墳墓裡,他做了次佳的選擇:把它藏起來。」

  「喔,老天,」艾勒里說,「接下來你就會把丁當作響的魔鬼從你的帽子里拉出來了。」

  「把,」萊納醫生眼睛發亮,「一大筆財富藏在黑屋裡。」

  「那愛麗絲·麥休小姐呢?」

  「可憐的孩子,環境的犧牲者。席維斯特一直都沒想到過她,直到最近,她從倫敦寫信來說她母親那邊最後一個親戚去世了。信是寫給朋友索尼的,他這樣一個乏味又貪婪的人,卻被她的朋友推薦為值得信賴的律師。就憑他,就憑他!你看,愛麗絲根本不知道她父親還活著,更別提他住在哪裡。索尼找到了我們,把愛麗絲的信和照片拿給席維斯特看,從那時起他就擔任起聯絡官了,而且還是個十足小心的人呢,天知道!」

  「這些解釋都是多餘的,」律師冷冷地說,「奎恩先生知道——」

  「才怪,」胖子笑著說,「只要看他那麼專注地聽我敘述就可以知道了。讓我們放聰明一點兒,索尼。」他轉向艾勒里,親切地點點頭,「好了,奎恩先生,席維斯特期盼他新找到的女兒,這念頭就像垂死的人抓住救生衣一樣頑強。我不必隱瞞,我的同父異母兄弟在他年老昏聵的時候,懷疑過他自己的家人對他的財富有不好的念頭。」

  「一個可怕的中傷,毫無疑問。」

  「說得好,說得好!好吧,席維斯特當著我的面告訴索尼,他很久以來就陸續把他的財富都換成硬幣,而且他把這些金子都藏在隔壁房子的某個地方,而除了愛麗絲他不會把藏匿地點告訴任何人,愛麗絲將會是他唯一的繼承人。你懂了吧?」

  「我懂。」艾勒里說道。

  「不幸的是,愛麗絲到達前他就死了。這有什麼奇怪嗎?奎恩先生,這使索尼認為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是嗎?」

  「這真是太棒了,」索尼插嘴,臉都紅了,「當然,為了我的當事人的利益,我不能讓那些金子留在沒人看守的屋子裡——」

  「當然不能。」醫生點頭說道。

  「我可不可以小聲地插一句話,」艾勒里說道,「這不是巨人與小老鼠間的戰爭嗎?在這個國家擁有金子是犯法的行為,已經有多年歷史了。即使你們找到它,難道不會被政府沒收嗎?」

  「這是一個複雜的法律問題,奎恩,」索尼說道,「但沒找到金子之前不必去煩惱,因此我努力去——」

  「成功的努力,」萊納醫生笑著說,「你知道吧,奎恩先生,你的朋友睡在上了鎖並加了障礙的門後面,手上拿的是一把老式的短劍——那是席維斯特的祖父從海軍留下的紀念品。真是太好笑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索尼簡短地說,「如果你還要繼續扮演丑角——」

  「那麼——回到你所懷疑的這件事上,索尼——你有沒有分析過事實?你懷疑的人是誰,我親愛的朋友?你卑微的僕人嗎?我向你保證我實質上是個苦行者——」

  「一個萬能的胖子!」索尼嗤之以鼻。

  「那些錢,對我沒有意義,」醫生鎮靜地說著,「我的同父姐姐莎拉——一個活在幻想中的老婦人,跟席維斯特一樣是個老古董——他們是孿生的,你知道——她也將不久於世。那剩下的就是我太太米麗和我們這位憂鬱的年輕朋友尼古拉斯了。米麗?太荒唐了,她一點腦筋都沒有,不管是好是壞,已經二十年了。尼古拉斯呢?啊,一個僕人——我們或許抓到重點了。你在懷疑尼古拉斯吧,索尼?」萊納醫生笑著說。

  凱斯站起來瞪著胖子那月亮般的外表,他似乎相當醉了:「你這只可惡的小肥豬。」他嘶啞地說著。

  萊納醫生還是笑著,但他的小眼睛已轉為機警:「噯,噯,尼古拉斯。」他用討好的語調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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