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另一方玩家 | 上頁 下頁
五一


  「不用。」奎因警官說。

  「是呀,」埃勒裡說。他又從長凳上拿起放在那裡的玩具打字機說,「我們正在找……這個東西。」他扯開包裝說。

  父子倆同時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眼神、姿態等等。雅克毫無異常。

  「這是什麼?」他問道,躬身湊到近處大聲念著包裝盒上印著的文字,「神奇打印機。哦,我明白了。這就是在那些卡片上印字的玩意兒。」

  「是啊。」奎因警官說。

  「不是。」埃勒裡說,「是跟這一樣的東西,我們還沒找到。你在這附近見到過這樣的東西嗎?」

  雅克搖了搖頭:「順便問一句,我聽說你們逮捕了沃爾特。你們當真相信是他幹的?」

  「回去接著做你的事情吧,」埃勒裡歎了口氣說,「我們還得在這兒轉悠一會兒。」

  「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說一聲。」雅克揮了揮手,跑出去了。

  他們沿著狹窄的樓梯登上車庫的頂層,警官咕噥著說: 「我真不明白你要找什麼,埃勒裡。你還真以為尼姑一樣的埃米麗手下的施裡沃太太那種嚴格的清掃還會等著你在沃爾特房間裡發現什麼?沃爾特的古怪肯定是他出了毛病的症狀。這麼一個傢伙不可能藏得住半點犯罪的證據。」

  「在一間房子裡生活了多年的人不可能不在這裡留下某方面明顯的個性特徵,爸。」

  「他根本就沒有個性,而沒有個性就是沃爾特的殺手銅。」奎因警官掏出一串鑰匙,「試試哪個能打開。」

  第二把鑰匙把鎖打開了。老人推開了房門,房間安靜得就像沃爾特本人。埃勒裡走了進去。

  剛從昏暗的樓梯間進來,埃勒裡感到房間裡亮得有些晃眼。地板是白松木的,刮得平整潔淨,表面打著蠟;一張跟地板一樣材質的白松木桌子;簡樸的白色窗簾、白色被單、白色枕套;毯子也是白的,像兵營裡的那樣折疊得見楞見角,放在一張小巧的帆布床上;一張簡單的直背木椅;一架直角的拐脖床頭燈,燈座也同樣是白松木製成的,燈口上裝著一個白色的喇叭形燈罩。這地方真是簡潔、蒼白得刺人眼目。

  「這傢伙就像住在阿斯匹林藥片裡一樣,」警官哼著說,「我說的誇張嗎?」

  埃勒裡詫異地站在原地:「他在這兒都幹些什麼呢?」

  「看書,我猜是的。」父親用手指著說。

  房間裡側的小床後面靠牆放著一排小書櫥,也是一水兒地漆成了白色。埃勒裡躥了過去,輕輕挪開小床——沒有弄出一點聲響,然後蹲下身去。

  「看看這個好像腦子裡只有一根筋的傢伙都有些什麼書,」他吹了口氣說,「膠合板家具製作工藝、混凝土及石料施工手冊、木工手冊;四本關於養護花草的園藝類書籍;水泵維修、供熱系統維修、電力纜線排布;一本杜埃的《聖經》【注】等等,旁邊還有一本紙皮的《現代讀者通俗聖經》,還有一本《標準修訂版聖經》!」埃勒裡來回打量著書櫥,「他要三本《聖經》幹什麼?」

  【注杜埃本《聖經》——根據《通俗拉丁文本聖經》譯出的英文《聖經》,由流亡比利時杜埃的一批英國天主教學者編譯,由當地的英格蘭學院於16-17世紀出版。為最早的英文《聖經》。】

  「是四本,」警官說,「還有一本詹姆斯王欽定本《聖經》【注】鎖在桌子抽屜裡呢。」他打開了抽屜上的鎖。

  【注詹姆斯王欽定本——取以前所有英譯本之長而成的1611年欽定本,由英格蘭國王詹姆斯一世任命54位學者定稿。】

  埃勒裡站起身撲到桌子旁邊拉開抽屜:「牛津出版,帶詞目索引的……爸,這本保存得這麼完好!看這些劃線。」

  「什麼劃線?」

  「天職。竭盡天職——所有這類字眼都被劃了線,還描成了大寫字母。」埃勒裡朝書櫥揮了揮手,「兩個書櫃,全是必修書,有關他必須做的事情。其中一個必修科目就是解釋《聖經》。」說著,埃勒裡開始衝動地在屋子裡踱步,大聲地自言自語,「這麼個怪癖,這麼個機器人……只做他必須做的事情、應該做的事情……」

  「不該幹的一點兒不幹?」父親問,「你是這個意思吧?」

  「一點兒不錯。這個房間完全可以說明問題。爸——這一點毫無疑問。生活在這個房間裡的人不可能——我重複一句,不可能——構思出複雜曲折的計劃,正像我反復強調的那樣。那個計劃太……太有創意了,太浪漫了。」

  「浪漫!」

  「是啊,有點冒險的意味,」埃勒裡嘀咕著,「沃爾特犯下三起命案的惟一可能是受人指使——有人把計劃解釋給他,一步一步指點他幹的。不管那個人是誰,反正他現在肯定不是蹲在你的牢房裡竊笑。」

  奎因警官被噎住了:「這邊是沃爾特的衣服。」

  在房間裡面的一個角落,一個L字型的隔斷把房間和小小的洗手間分開。白色的布簾垂掛在門口。相對應的另一半空間只用單層的木板牆遮擋著,沒有什麼修飾。最裡面,一排掛衣鉤筆直地釘在牆上。掛在上面的衣服中有兩件顯得很「高檔」,實際上只是保持得比較整潔的廉價品:

  一件是黑色的,另一件是棕色的。鞋子:一雙黑色的,一雙棕色的,質地精良。吊架小巧但足夠擺放簡單的必須品——襪子一摞:黑色的和棕色的;內衣褲數件;手帕數件。襯衫都掛在衣架上,顯然只是用手撫平而沒有經過熨燙。熨衣板掛在角落上,熨斗擺放在雜物架上。埃勒裡仔細觀察著隔斷牆——是塊很薄的儲存間隔板,只有四英寸厚。

  「假如他把那東西藏在這兒,」埃勒裡說,「用起來倒是很方便。」

  「你還想著那個打字機?去看看廚房吧。」

  埃勒裡原地轉了兩圈才看到了那個「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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