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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關於弗朗西斯·伊維斯·波普的報告: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八日,弗·伊·波星期一晚上從經理辦公室被警官昆恩釋放後立即離開羅馬劇院。跟其它觀眾一起在正門接受檢查。和伊芙·艾麗斯、史蒂芬·巴裡、希爾達·奧蘭治那些演員一同離開。乘出租車到伊維斯·波普在河岸邊的住處。出發的時候是半清醒狀態。三個演員之後很快離開屋子。星期二她沒有離開屋子。從園丁那裡得知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得知那天她收到許多電話。直到星期三早上才正式出現,在住處會見警官昆恩。會見之後,跟史蒂芬·巴裡、伊芙·艾麗斯、詹姆斯·皮爾、她哥哥史丹福一起離開住處。伊維斯·波普一行駕駛豪華轎車出發到韋斯喬斯特。旅行使弗恢復精神,晚上和史蒂芬·巴裡待在家裡。打橋牌。

  星期四到第五大街購物。和史蒂芬·巴裡午餐。他帶她到中心公園,在戶外度過下午。史·巴五點前護送她回家。史·巴留下來吃晚飯,晚飯後響應舞臺經理的電話,為工作到羅馬劇院。弗·伊·波在家裡和家人度過晚上時光。

  星期五早上沒有報告。整個星期沒有可疑行為。絕不跟陌生人搭話。未跟班傑明·摩根連系。

  生效的第三十九號報告(T.V.:同意)

  「就是這樣,」警官低聲說。他選的下一份報告非常短。

  關於奧斯卡·萊文的報告:一九二X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二萊文度過一整天,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早上在蒙特·費爾德的辦公室與阿瑟·斯托埃特斯和克洛寧一起工作。三個人每天一起午餐。萊文已婚,住在布朗克斯第一五六街二一一號。在家度過每個晚上。沒有可疑信件,沒有可疑電話。沒有壞習慣。過著嚴肅、適度的生活。聲譽良好。

  生效的第十六號報告注:奧斯卡·萊文歷史的所有詳細情況、習慣等等通過助理地方檢察官蒂姆·克洛寧獲得。

  T.V.

  警官歎口氣,把五份文件放到盤子裡,站起來,脫掉帽子和大衣,猛地把它們扔到等在旁邊的迪居那的手上,又坐下了。然後,他從信封裡撿起最後那份報告:一張用別針固定住的大紙,上面有一張小紙條寫著:給理·昆的備忘錄。這張小紙片寫著:今天早上普魯提醫生給我留下這張附屬報告傳給你。他很遺憾不能親自向你報告,因為波布瑞基毒藥案佔據了他所有的時間。

  簽名是維利熟悉而潦草的姓名起首大寫字母。附件是匆忙用打字機打出來的短信,信頭是法醫辦公室的。

  親愛的昆恩(短信說):這是汽油中的四乙鉛。瓊斯和我負責全面探查所有可能的傳播的源頭。沒有成功,我認為你在這方面聽天由命。你永遠不會發現殺死蒙特·費爾德的毒藥。這不只是你謙卑的下屬的意見,也是主任和瓊斯的意見。我們都同意最符合邏輯的解釋是四乙鉛來自於汽油。想辦法找到那東西,大偵探!

  有普魯提醫生筆跡的附言說:

  當然,如果有什麼發現,我會馬上讓你知道。保持清醒。

  「那已是一點點好處都沒有了!」警官喃喃而語,艾勒里沒說一個字,動手吃無價的迪居那準備的噴香誘人的飯。警官故意地捅水果色拉。他看上去很不高興。他輕聲抱怨,惡意地瞟了一眼他盤子裡的那捆報告,盯著艾勒里疲憊的臉,津津有味地大嚼,最後完全扔掉勺子。

  「這些是我見過的最沒用的,最氣死人,最空洞的報告!」他咆哮著。

  艾勒里微笑著:「當然,你還記得波瑞達嗎?啊?你可能很有禮貌,先生……艾勒里·奎恩灣的波瑞達,他在清醒時刻說:『對工業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

  火很旺,迪居那以他喜歡的姿勢蜷縮在一個角落的地板上。艾勒里抽著煙,舒適地凝視火苗,而老昆恩報復式地在他的鼻子下塞滿了鼻煙。兩個昆恩平靜下來嚴肅地討論。更確切地說,警官昆恩平靜下來以嚴肅的口吻進行交談,因為艾勒里似乎處在極度夢幻的情緒中,遠離了令人不舒服的罪與罰的瑣碎。

  老頭的手猛的擊落在椅子扶手上:「艾勒里,自從你出生,你見過確實這麼傷腦筋的案件嗎?」

  「相反,」艾勒里評論,半閉眼盯著火,「你正在展開一個正常的難處理的案件。你允許出現諸如理解兇手不適當地擾亂你這點小事。請原諒快樂論的哲學……如果你回憶一下,在我的名為『黑窗事件』的故事裡,我筆下的優秀偵探偵破犯罪毫無困難。為什麼?因為他們保持冷靜。結論:永遠保持冷靜……我正在想明天的事。愉快的假期!」

  「對一個有教養的人來說,兒子,」警官性急地吼道,「你表現的驚喜缺乏連貫性。你說是的時候其實是不是,你說不是的時候其實是是。不,我胡塗了……」

  艾勒里爆發出一陣大笑:「緬因州的森林——黃褐色——湖邊美麗的凱爾文小屋——釣魚杆——空氣——哦,天哪,明天究竟會不會來?」

  警官以昆恩令人同情的熱心看著兒子:「我……我有點希望……嗯,別介意。」他歎口氣,「我要說的是,艾勒里,如果我的小賊失敗了——所有的人都會擁護我們。」

  「該死的賊!」艾勒里大喊,「潘神對人類的苦難都做了些什麼?我的下一本書相當於已經寫出來了,爸爸。」

  「從現實生活中偷取另一個靈感,你這個無賴,」老頭嘀咕,「如果你借助費爾德的案件作為你的情節,我會非常有興趣讀讀你最後幾章!」

  「可憐的爸爸!」艾勒里哧哧地笑著說,「別把生活弄得那麼嚴肅。如果你失敗了,你就失敗了。不管怎麼說,蒙特·費爾德微不足道。」

  「這不是關鍵,」老頭說,「我不願意承認失敗……這個案件的動機和圖謀亂糟糟的,艾勒里。在我全部經歷中我第一次遇到這麼難啃的骨頭。足以讓人中風!我知道誰殺了人,我知道為什麼要殺人,我甚至知道怎樣殺的人!我在哪裡?……」他停頓了一下,粗野地取出一小撮鼻煙,「摸不著頭緒,是哪裡!」他咆哮著,平息下來。

  「肯定是最不尋常的地方,」艾勒里低聲說,「然而,比較困難的問題已經解決……嗨!我簡直等不及沐浴在田園牧歌式的小溪!」

  「可能會得肺炎,」警官擔心地說,「你現在答應我,年輕人,你在那裡不要做任何回歸自然的驚人之舉。我可不想負責一個葬禮,我……」

  艾勒里突然沉默下來。他從上面看他的父親。警官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奇怪地衰老了。一個痛苦的表情深深地賦予他雕刻般的臉以人性。他的手向後輕輕拂拭他濃密的灰發,看起來令人擔憂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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