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羅馬帽子之謎 | 上頁 下頁
四〇


  「那個人應該是我們的朋友費爾德先生,沒錯,」老警官嚴肅地說道,「現在——仔細想想,弗朗西斯小姐,你從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男人嗎——你認出他了吧?」

  這姑娘立刻回答道:「我用不著多想,警官。我可以肯定地回答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艾勒里冷冷的、平靜的聲音打破了接下來的沉默。他說話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掉頭看著他。

  「請原諒,伊維斯小姐,我打斷了你們的談話,」他和藹可親地說,「但是我很好奇,想知道你是否注意到勾引你的男人穿的什麼衣服。」

  弗朗西斯微笑地看著艾勒里,艾勒里很通人情地眨眨眼睛。

  「我沒有特別注意他的衣服,昆恩先生,」她說著話,露出一口亮晶晶的雪白牙齒,「但我似乎記得他穿著禮服——襯衫胸部有點污漬——像是酒漬——戴著大禮帽。根據我對他衣著的記憶,他的衣著非常講究,很有品味,當然,除了襯衫上的污漬。」

  艾勒里低聲道了謝,退回去靠著書櫥。昆恩狠狠地瞪了他兒子一眼,站了起來。

  「那麼,就這樣吧,女士們,先生們,我看我們完全可以認為,這件事結束了。」

  人群中立即爆發出一片贊許聲,每個人都站起來去擁抱弗朗西斯,她的臉上喜氣洋洋。巴裡、皮爾和伊芙·艾麗斯勝利地簇擁著弗朗西斯離去,而史丹福強作笑顏,細心地伸出胳臂肘去攙她母親。

  「第一課到此結束,」他嚴肅地宣佈道,「母親,暈倒之前快扶著我的胳臂!」伊維斯·波普夫人抗議著離去了,笨重地靠在兒子身上。

  伊維斯·波普用力地握握昆恩的手,「那麼你認為,對於我女兒來說,都結束了?」他問道。

  「我認為是這樣,伊維斯·波普先生,」老警官答道,「好了,先生,謝謝你的好意。現在我們必須走了——有很多工作要做。走嗎,亨利?」

  五分鐘後昆恩、艾勒里和地方檢察官辛普森肩並肩邁著大步沿著河邊大道朝七十二號街走去,認真地談論著早晨發生的事。

  「很高興這條調查線索一無所獲,查清楚了,」辛普森神色恍惚地說道,「我的上帝,我真佩服那姑娘的勇氣,昆恩!」

  「好孩子,」老警官說道,「你說呢,艾勒里?」他突然問道,轉身看著他兒子。艾勒里正盯著河若有所思地走著。

  「噢,她很迷人。」艾勒里立刻說道,心不在焉的眼睛一閃。

  「我問的不是那姑娘,兒子,」他父親氣憤地說,「我指的是今天早晨工作的總體情況。」

  「噢,那件事!」艾勒里微微一笑,「我引用《伊索寓言》裡的話你不介意吧?」

  「說吧。」他父親咕噥道。

  「一頭獅子,」艾勒里說,「也許會受惠於一隻老鼠。」

  §第十三章 昆恩對昆恩

  那天晚上六點三十分,迪居那剛剛收拾完桌上的盤子,正給兩位昆恩倒咖啡,門鈴響了。那個什麼工作都做的小個子男人整整領帶,拽拽衣角(而老警官和艾勒里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然後一本正經地走進門廳。過了片刻,他回來了,手中端的銀託盤裡放了兩張名片。老警官皺著眉頭拿起了名片。

  「別太拘禮,迪居那!」他低聲說道,「太好了,普魯提博士帶來一位客人,快讓他們進來,你個小鬼頭!」

  迪居那走出去,帶回了醫學檢查人的總助理和一個高個兒、細瘦、憔悴的男人,頭全禿了,蓄著細心修剪的鬍子。昆恩和艾勒里站起身。

  「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博士!」昆恩咧嘴笑道,和普魯提握握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正是瓊斯教授本人!歡迎光臨,博士。」瘦男人一鞠躬。

  「這是我兒子,我良心的看守人,博士,」昆恩說道,引見艾勒里,「艾勒里——撒迪厄斯·瓊斯博士。」

  瓊斯博士伸出一隻柔軟的大手,「你就是昆恩和辛普森經常提起的傢伙!」他聲音嗡嗡地說道,「很高興見到你,先生。」

  「我一直渴望著能認識紐約的藥理學家和著名的毒理學家,」艾勒里笑著說,「把紐約市的骨骼弄得咯咯響的榮譽全部歸於你。」他做出發抖的樣子指了指椅子。四個男人坐了下來。

  「一起喝點咖啡吧,先生們,」昆恩勸道,然後喊迪居那,迪居那明亮的眼睛從廚房門後探了出來,「迪居那,你這惡棍!來四杯咖啡!」迪居那咧嘴笑笑消失了,過了片刻又像玩偶盒裡的玩偶一樣蹦了出來,端了四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普魯提,長得很像傳說中的惡魔,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黑色的模樣嚇人的雪茄開始玩命地抽著。

  「閒談對於你們這些休閒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他在抽兩口煙的間隙中怏怏地說道,「但是我像只河狸一樣整整忙了一天,分析一位女士胃裡的東西,我真想回家睡會兒覺。」

  「說得對,說得對!」艾勒里嘰嘰咕咕道,「聽說你請求瓊斯教授的幫助,我猜想,你分析費爾德先生的屍體時遇到了一些阻力。別洩氣!」

  「我不會放棄,」普魯提堅強地回答說,「你說得對——我遇見了很大的阻力。在檢查死去的女士們、先生們的內臟方面,請原諒職業性的謙虛,我有一些小小的經驗。但是我承認從沒有見過像費爾德這傢伙的內臟那麼亂七八糟的。嚴肅地說,瓊斯會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比如他的食管和整個氣管,就好像有個人拿著噴燈在他身體裡面整個噴了一遍。」

  「是什麼——不可能是二氯化汞,對嗎,博士?」艾勒里問道,他一向對於自己在科學方面的無知而得意。

  「是,」普魯提咆哮著說,「但是讓我告訴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書上寫過的每種毒藥我都考慮過。雖然這種毒有點類似于石油的成分,但是我無法確認它。是的,先生——我完完全全被難住了。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醫學檢查人本人,他認為我勞累過度眼珠都快掉出來了——用他那雙細膩的意大利的手在這方面也嘗試過。他所努力的結果,夥計們,是零。說到化學分析,這位醫學檢查人也完全不是一個外行。所以我們把這個問題交給了知識的泉源,讓它噴出自己的結果。」

  撒迪厄斯·瓊斯博士令人生畏地清了清喉嚨,「謝謝你,我的朋友,這種介紹很有戲劇性。」他用低低的、表達不流暢的聲音說道,「是的,警官,殘餘物轉交給了我,我要非常嚴肅地在這裡說,我的發現是毒理學辦公室十五年來所做的最令人震驚的發現!」

  「我的天!」昆恩低聲說道,吸了口鼻煙,「我開始對我們那位兇手朋友表示尊敬了。最近很多事情都不尋常!你發現什麼了,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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