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臉對臉 | 上頁 下頁
一四


  「你能回憶起阿曼都夫人談到的所有事情中,無論聽起來多麼平常,有沒有說到關於某人的臉呢?」

  「臉?」

  「是的,f-a-c-e,face。」

  女孩搖了搖她金黃色的頭,顯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記得她提到過這個詞。」

  「那麼我想就這樣吧,斯班妮爾小姐,」奎恩警官說著站了起來。「順便問一句,我想你已經從你姨媽的律師威廉姆·馬隆尼·沃澤爾那兒聽說了關於宣讀她遺囑的事了吧?」

  「是的。我想是在星期一葬禮後直接到他的辦公室去。」

  他點了點頭。「對不起,佔用了你們的新年。」

  勞瑞特站起身來,非常傲慢地向房門走去。不知怎麼的,卡洛斯·阿曼都已經在她之前等在那兒了,手放在門把手上。

  「請允許我,勞瑞特——要是我叫你勞瑞特,你不會介意吧?畢竟,我是你姨父嘛。」

  她那藍眼睛上的漂亮眉毛稍微皺了一點。「謝謝您,阿曼都先生。」

  「哦,但是不是阿曼都先生!是卡洛斯。」

  她輕輕地微笑了一下。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家嗎?或者送你去你要去的任何地方?」

  「這確實沒有必要——」

  「可是我們一定要彼此認識一下。可能你願意讓我請你吃晚飯,你一定想知道關於吉吉的許多事。既然剛找到你她就死了,我覺得我有責任……」

  這是在門關上之前三個男人聽到的全部內容。

  「真是個色情狂,」哈裡·伯克扮了個鬼臉。「難道他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可能是吧。」艾勒里低聲說。「這正是有些人非常聰明的地方。」

  §第二章 半遮半掩

  相面術……也可以被我們用來作推測。
  ——拉·布魯葉爾

  12

  艾勒里在一個陰沉的星期六早上睜開眼時,他父親已經走了,哈裡·伯克正在書房裡看早報。

  「你睡得這麼香,我都不忍心叫醒你,」伯克說。這位蘇格蘭人已經穿戴整齊,剛刮了鬍子,床也收拾得很利落,電爐上正煮著咖啡。「我起來已經有幾個小時了。」

  「難道你睡得不好嗎?」艾勒里像一個快要渴死的人一樣走向咖啡壺。他總是睡一會兒就醒過來,一遍遍地夢見戈羅麗·圭爾德染過色的頭髮下面那一張無法辨認的臉,直到太陽光穿過百葉窗,他才疲憊地睡著了。

  「睡得像個死豬一樣,」伯克開玩笑說。「睡這個床實在是太舒服了。我唯一的抱怨就是我在廚房的櫃子裡找不到茶葉。」

  「我今天會去買一些。」

  「哦,不用了,」蘇格蘭人反對說。「一晚上已經夠強人所難了。我準備收拾一下住到旅館去。」

  「我可不願意聽你說這些。你還是在我這兒再待段時間吧,哈裡,你也不必再破費太多。紐約旅館的房價可一直在上漲。」

  「艾勒里,你真是太好了。」

  「我是個大好人。報紙上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甚至其中的一個專欄登了一些有關阿曼都的背景資料。」

  「誰寫的?」

  「基普·基普利寫的。」

  艾勒里放下咖啡杯,抓過報紙。他很瞭解百老匯的專欄作家;在很多情況下,基普利曾經給過他有價值的靈感。今天早上的專欄幾乎都是寫最近戈羅麗·圭爾德的案子的;艾勒里可以想像得出阿曼都張牙露齒、怒氣衝天的樣子。「這篇文章的絕大多數內容都是非常公開的,哈裡,但我覺得基普利保留了有關最新進展的一些有價值的發現。這使我有了個想法。」

  他查了一下他的通訊記錄本,撥通了基普利末登記的號碼。「基普?埃勒裡·奎恩。我驚醒你了嗎?」

  「見鬼,沒有,」專欄作家用他有名的尖聲說。「我在吃早飯。我正在想你什麼時候會跟我聯繫呢。你陷在吉吉的案子裡已經深到肚臍眼了,不是嗎?」

  「差不多吧。基普,我想見你。」

  「隨時都可以。我很歡迎。」

  「單獨見。」

  「當然了。一點鐘在我這兒?」

  「那就這麼定了。」艾勒里掛上電話。「你不知道,」他對哈裡·伯克說。「基普利就像雷神的牛角酒杯那樣有無窮無盡的故事。哈裡,給我20分鐘,我來給咱們準備點吃的,算作早飯和午飯一起吃,然後我們到基普那兒去發掘獨家的消息。」

  13

  基普利是位黑瘦矮小、精力充沛的人,樣子很有些古代威尼斯總督的特徵,他身著正宗日本重絲和服。「請原諒我穿著這身花哨的睡衣,」這位專欄作家輕輕地握著艾勒里的手說。「我四點鐘之前從不穿戴整齊。這位是……?」

  艾勒里介紹了伯克,基普利用他像鳥一樣的黑眼睛迅速地審視了他一眼,然後他說了句「哈裡·伯克?從沒聽說過。」就不再理會他了。基普利沖著精緻的吧台點了點頭,他的波多黎各男傭菲利普正在那兒來回走動—一由於主人的專欄,他可能是曼哈頓最有名的男僕了。這幢閣樓公寓幾乎是個不毛之地,連絲毫的女性氣息都沒有;基普利則是個聲名狼藉的憂鬱症患者和逃避女人者,他像家庭主婦一樣喜歡整潔。「你想喝點什麼?」艾勒里知道他是個禁酒者,所以婉言拒絕了。

  「對我來說還太早,多謝。」而伯克聽出了艾勒里的暗示,也知趣地隨聲附和著,雖然他眼巴巴地盯著那瓶約翰尼·沃克爾黑方酒。基普利對菲利普點了點頭,男僕離開了。在伯克看來,專欄作家對此顯得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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