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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你未免猜測過度了吧!」奎恩警官問。

  「目前這些線索都是我們無法拿到顯微鏡下作檢驗的。如果能多知道一點兒就好了!」

  「你的酒灑出來了,兒子。」

  「他內心的衝突越來越強,從那個時候開始,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就像一棵長歪的樹,慢慢地顯現傾斜扭曲的枝丫,一段令人作嘔的精神腐化過程——不管他們把這種機制叫什麼。在這樣的過程當中,人格中潛在的偏執過了頭兒,成了真正的偏執狂。我在想……」

  「你在想什麼?」他的父親問。

  「我在想,兩次難產中,有沒有可能其中一次胎兒是死於窒息?」

  「什麼?」

  「臍帶,臍帶纏住了脖子。」

  老頭子嚇了一跳。

  他突然一躍而起,站了起來。

  「去睡覺吧!」

  才打開標明著1905年到1910年的檔案櫃不到20秒鐘,他們就找到標示「艾伯內希,莎拉安」的白色索引卡片,按檔案順序,它排列在第十一張。一張藍色的卡片夾在上面,上頭寫著「艾伯內希,阿奇博爾德,杜利,男性,生於1905年5月24日上午2點26分。」

  兩個老式的核桃木檔案櫃,每一個都有三個抽屜,都沒有鎖,也沒拴上,不過,放檔案櫃的貯藏室則上了鎖,多虧有維利警佐在場,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打開。那是一個很大的貯藏室,裡面堆滿了卡紮利斯家一些值得紀念玩味的老東西;不過靠邊放著的除了那兩個檔案櫃外還有一個玻璃箱子,裡面放了婦產科手術用的工具,和一個已經用得很舊的醫療袋。

  精神科的病歷都放在他辦公室的現代化不銹鋼檔案櫃裡,而且都上了鎖。

  不過,奎恩父子多半的時間都待在那間擁擠、充滿黴味的貯藏室裡。

  索引卡片上記錄著艾伯內希太太的懷孕期病歷,而阿奇博爾德·達德利的卡片上則是出生日期和發育的過程。

  看得出來卡紮利斯大夫所提供的服務是當時的一般的做法。

  翻過了98張卡片之後,他們才找到一張注明「史密斯,尤萊莉」的卡片,上面夾了一張寫著「史密斯,維奧萊特,女性,生於1907年2月13日下午6點55分」的粉紅色卡片。

  史密斯的卡片之後,又翻了164張,他們找到了「歐萊利,茉拉」和「歐萊利,萊恩,男性,生於1908年12月23日早上4點36分」的卡片。萊恩·歐萊利的卡片是藍色的。

  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找齊了所有怪貓被害者的卡片,毫不費吹灰之力,因為全都按時間順序放在檔案櫃裡,每個抽屜都標明有起止年份,只要打開抽屜一張一張翻,就找得到。

  艾勒里派維利警佐去找一本曼哈頓的電話簿。他花了好一段時間在電話簿上。

  「真是他媽的邏輯透頂,」艾勒里抱怨道,「只是你得要掌握關鍵。在這之前我們始終不瞭解為什麼怪貓的手下亡魂一個比一個年輕,而且彼此也沒有明顯的關聯。顯然,卡紮利斯只是按他的病歷行事而已。他從最初開業的時候開始,有系統地按順序做下去。」

  「這44年中,世事變化很大,」警官若有所思地說,「病人死的死,而他接生的小孩都長大了,搬到其他地方去了。這當中,少說有19年他沒有跟他們有過任何關於醫療上的接觸,所以,這些病歷卡事實上已經像古董那樣老朽了。」

  「一點兒也沒錯。除非他願意,或者正準備要進行一場複雜的追蹤行動,否則他是不可能一網打盡的。所以,他會傾向於把重點放在最容易追蹤的名字上,從他們的卡片開始著手。因為他一直都是在曼哈頓開業,曼哈頓電話簿顯然是最方便的參考。毫無疑問地,他是從檔案裡的第一張卡片開始,他叫西爾萬·薩科比,是瑪格麗特·薩科比太太于190年3月所生的男孩。好,兩個名字都不在最新這一版的曼哈頓電話簿上。所以,他就繼續查第二張卡片,運氣還是不好。我查過最前面的十個名字,曼哈頓電話簿上都找不到。艾伯內希是第一個在電話簿上登記的,而他就是第一個被害者。雖然在艾伯內希和維奧萊特之間的97張卡片我沒有一張一張去查,不過我抽了夠多的樣本,足以證明維奧萊特·史密斯之所以成為怪貓的第二個被害者,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雖然她的卡片是第109號,但不幸,她卻是按電話簿追蹤到的第二號。我深信其他人也是死於相同的原因。」

  「我們要仔細追查。」

  「另外就是,除了一名被害者外,其他人都未婚這一點卻令人百思不解。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卡紮利斯是怎麼挑上他們的,這原因就連小孩都能懂了。九個被害者當中,六個是女人,三個是男人;三個男人中,一個已經結婚,其他兩個未婚,不過,唐納德·凱茲還年輕,這個分佈還算均勻。可是,六個女人當中,沒有一個結過婚。為什麼女性被害者這麼一致,都是單身呢?

  因為,女人只要一結婚,她的姓就改了!所以卡紮利斯利用電話簿所能找到的女人就只有姓氏是和病歷卡上一樣的。」

  「至於所有命案裡令人好奇的繩子顏色,」埃勒裡繼續說,「這是最明顯的線索,真是去他媽的。男人用藍繩子,女人用橘紅色的繩子。也許是紅色裡的那種橘色害得我疏忽了。不過,橘紅色畢竟是紅色的一種,而紅色與藍色就是一般用來分辨嬰兒性別的顏色。」

  「這種手法太令人感傷了,」他的父親喃喃說道,「可別用在我身上。」

  「感傷個屁!這兩個顏色可是大有學問的。

  這表示在他的內心深處,卡紮利斯仍把他的被害者當做嬰兒看待。他用藍絲繩勒死艾伯內希時,事實上他是在勒死一個男嬰……用一條繩子把他送回地獄的邊緣嗎?它是臍帶的象徵,謀殺用的顏色則取決於嬰兒出生時的色標。」

  屋子裡不曉得什麼地方傳來有人正在翻箱倒櫃的聲音。

  「那是維利,」警官說。「老天,要是在這兒能找到幾條繩子就好了。」

  艾勒里繼續說:「還有,第六號被害者與第七號比阿特麗斯·維利金及雷諾·理查森之間那值得注意的年齡差距。之前,連續兩名被害者間的年齡相差頂多3歲,可是突然間,一下跳到7歲。」

  「可能是戰爭……」

  「可是,1919或1920年,他不就已經恢復診所的業務了嗎?雷諾·理查森是在1924年出生的。」

  「也許,那段期間出生的嬰兒,他一個也找不到。」

  「不對,比方說,這裡就有一個,是1921年9月生的,叫哈洛德·莫祖比,他的名字就在電話簿上。另外一個,1922年1月,本傑明·特魯德利奇,也在電話簿上。我已經至少找到五個在1924年出生的,毫無疑問地還可以找到更多。

  「還是老問題,為什麼他要繞過他們,先對才25歲的雷諾·理查森下手?為什麼?那麼在殺了比阿特麗斯·維利金後到雷諾·理查森遇害期間發生過什麼事嗎?」

  「什麼事?」

  「你可能不想聽,不過這是事實,就是在這兩件命案之間,市長指派了某人擔任『市長特命調查員』來偵辦怪貓所犯下的一連串謀殺案。」

  警官揚起他的眉毛。

  「你想想看,那段期間媒體爭相報道這件事,極盡煽情、吹捧之能事地來描述我和我所背負的任務,我被任命這件事,不可能對怪貓一點兒影響也沒有。他心裡一定不斷地在反復思索,這突然的轉變,對他繼續執行這項可以安然脫身的獵殺計劃有否任何影響。你一定記得報紙皆盡全力來炒作這個消息,他們重新炒我以前辦過的案子,說什麼令人耳目一新的破案手法——把我說得像超人似的。不管怪貓之前知不知道我,我敢跟你保證,報上登的所有關於我的事,他一定都讀,而且也聽了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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