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紅桃4 | 上頁 下頁
三七


  「它們不在這兒!」邦妮叫喊著,「還是我找不到它們,反正都一樣。天哪,我真是個廢物!」

  她癱倒在母親的床上,頭髮用一條金色絲帶松松地紮在一起,蜜黃色的長髮在們光映照下瀑布般地垂在背上。

  特伊搖著手裡的帽子,眼睛轉向別處,一會兒又轉回來看著邦妮問,「邦妮,為什麼叫我來這兒?」

  「噢,因為我忽然想起……我在翻看這些信時……」

  「為什麼不去找布徹?克洛蒂爾德說你不讓,為什麼……是我,邦妮?」

  她身子坐得直直的,裹緊長袍,不去看他眼中閃動的光。

  特伊走到她面前,將她拉起來,然後用手臂生硬地抱住她,「要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嗎?」

  「特伊……你看上去怪怪的,別這樣。」

  「我也覺得奇怪,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是一看到你倒在床上,那麼孤獨、那麼驚恐,像個迷路的小孩……邦妮,你有要緊事想對人說的時候,為什麼會首先想到我?」

  「特伊,請放開我。」

  「我們本應相互仇恨的。」

  她並不是非常用力地在他懷裡掙扎著,「請不要說了,特伊,你不能……不應該這樣。」

  「可是我並不很你,」特伊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著,手臂抱得更緊了,「我剛剛才意識到,我一點兒也不恨你,我愛你。」

  「特伊!不!」

  他用一隻手把她抱緊在胸前,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她的眼睛正好看著他,「你也是愛我的,你一直都在愛著我,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

  「特伊,」她小聲說,「放開我。」

  「沒事的。」

  她那僵硬的身子在他懷裡顫抖著,有如一塊玻璃挨了重重的一擊;漸漸地身子不再僵硬和發抖,恢復了常態,她全身心地依偎在他懷裡。

  他們就那麼擁抱著站在那裡,閉上眼睛不去看屋內地一片狼藉。

  過了好長時間,邦妮輕輕地說,「可這不合情理,是你自己這麼說的。」

  「那就讓它不合理好了。」

  「我們現在都太脆弱了,都有一種失落感……那可怕地葬禮……」

  「我們現在才算找回了真正的自我。邦妮,如果他們地死還不能……」

  她把頭埋在他的外衣裡,「真像是一場夢。我覺得自己在你面前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哦,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就常想,在世上這麼多人中間,能像這樣待在你身邊該有多好——」

  「吻我,邦妮。上帝呀,我真想……」他的嘴唇吻到了她的額頭、眼皮和睫毛上。

  邦妮突然一把推開他,跌坐在床墊上,「布徹怎麼辦?」她茫然地問。

  特伊「噢」了一聲,渴望和興奮的神情從他那憔悴的臉上消退了,「我把布徹給忘了。」接著他又氣憤地叫起來,「讓布徹到一邊兒去吧!讓別人都走開。我離開你太久了,你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們得補償從前的過錯。以前我只想到恨——它在我心裡紮了根,你也在我心裡紮了根,從我還是個穿短褲的小孩時起一天也沒離開過。我整天想的都是你……我有比布徹多得多的理由跟你在一起!」

  「我不能傷害他,特伊,」邦妮無力地說,「他是世上難得的好人。」

  「可是你並不愛他,」特伊不以為然地說。

  她的目光垂了下來,「我——我現在腦子不太清醒,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是愛我的,」

  「你是我生活中的一切,邦妮。」他想再次抱住她,想去吻她的嘴唇。

  「不,特伊,我需要點兒……時間。噢,這聽起來不太入耳,可你不能指望……需要我去適應的東西太多了。」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不,特伊,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得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對任何人都不要說,我還不想讓布徹知道,也許我做得不對,也許吧,你得答應我。」

  「除了我以外不要去考慮別人。邦妮。」

  她又打了個寒顫,「這三天裡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替母親報仇。噢,其實也說不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我一定要——做到。她是這世上那麼可愛、那麼善良的一個好人,害死她的人一定是個魔鬼,他不是人!」她的嘴唇抿緊了,「要是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就親手殺了他,就像殺死一條瘋狗那樣。」

  「讓我抱著你吧,親愛的……」

  她咬牙切齒地接著說道,「不管是誰,只要他跟這件事有牽連,我都會像恨那個毒死她的人一樣地恨他。」她拉起他的手說,「所以你看,特伊,這就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得等一等。」

  他沒有回答。

  「你難道不想找出害死你父親的兇手嗎?」

  「這還用問嗎?」他低聲說。

  「那就讓咱們一塊兒行動吧。說真的……我現在明白了……我們其實至少總有一件事是相同的……特伊,看著我。」他認真地看著她。「我不是在拒絕你,親愛的,」她靠近他小聲說,「既然到了這一步……我承認,我一心想著的只有你。

  特伊,他們——他們死了,只留下我們兩個!」她的下巴抖動起來。

  特伊歎了口氣,吻吻她,讓她坐在床邊,「好吧,夥計,我們現在是同一戰線的了,我們要向罪惡宣戰,打一場復仇的戰爭。」他愉快地說,「咱們說定了。」

  「噢,特伊!」

  「幹嘛這麼興奮?」

  邦妮透過淚水望著他,報以微笑。很快她的笑容暗淡下來,完全不見了。她從胸前取出一個信封。

  「有一段時間以來,」邦妮擦乾眼淚說,「媽媽一直收到奇怪的來信。我以為只是什麼人隨便開玩笑的,也沒太在意。現在……我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是恐嚇信嗎?」特伊馬上追問,「咱們看一下。」

  「等一等,你知道有誰會在信中寄紙牌嗎?你知道紙牌代表什麼意思嗎?傑克有沒有收到過呢?」

  「不知道。紙牌?你是說人們常玩的撲克牌嗎?」

  「是的,是馬掌俱樂部的牌。」

  「又是亞曆桑德羅,嗯?」特伊嘀咕著。

  「我正在找其他那幾封信,都是在出事前寄來的。可是到處都找不到。參加完葬禮回來後,我開始瀏覽這一大堆信件和唁電,發現了這個,使我聯想起其他那些信。」

  特伊接過信封,上面的地址是用藍墨水寫的,字跡模糊,鋼筆寫下的印刷體字母十分潦草。

  「這是寫給布裡斯·斯圖爾恃的?」特伊困惑地說,「從郵戳上看它是昨晚也就是19日從好萊塢寄出的,已經是在她死了兩天以後了!它沒有什麼意義了。」

  「正因為如此,」邦妮緊張地說,「我才覺得事情嚴重。也許表面上看不出什麼,那我們看看裡面又是代表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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