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紅桃4 | 上頁 下頁
一三


  「親愛的,別這樣,」邦妮溫柔地勸解著,雙手抱著母親的肩膀,「那個人就握在我的手心裡。我覺得你並不喜歡看他坐牢。」她越過她母親的時髦發飾沖亞曆桑德羅點點頭,賭場老闆這才松了一口氣,向他的人擺擺手,他的人便急忙追出去了。「至於說到約翰·羅伊爾先生,」邦妮的臉色一沉,接著說,「那就另當別論了。」

  「邦妮,」雅克·布徹在一旁警告道。

  「不,布徹,該給他點顏色——」

  「我親愛的邦妮,」羅伊爾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我發誓我沒讓帕克扮成那樣。那是他自己的主意。」

  「別廢話,」布裡斯繼續抽噎著,「我知道你,約翰·羅伊爾。噢,我真想殺了你!」

  說完,她拎起拖地長裙,一路哭著跑出了這間賭場。邦妮隨著跑出去,後面還跟著那位「棒小夥」,他的臉窘得通紅。

  羅伊爾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往盧·巴斯科姆的手裡塞了幾張鈔票並沖門的方向點點頭。盧攥著錢腳步蹣跚地走出去了。

  「各位請下注,」賭場夥計不耐煩地催促道。

  盧過了好長時間才回來,一進門就嚷起來:「多有趣的夜晚!該死的,這一定是個陰謀,挑我正走運的時候出事,成心不讓我把他們贏個精光!」

  「我相信,」艾勒里說,「不是說善有善報嗎?一切都平安無事吧?」

  「差點兒出事。我剛才在外面撞見泰勒·羅伊爾了,他剛到。亞曆克的手下告訴他出了什麼事後,他就想讓帕克拿走點兒錢。那孩子送給那位窮困潦倒的演員的錢多得簡直超過了好萊塢一半的慈善機構。那老傢伙拿了錢。他們現在就在外面呢。」

  「那麼說這不是個事先設好的圈套?」

  「當然不是。我敢打賭傑克這會兒正在為自己不計後果的衝動而後悔呢。」

  「我表示懷疑,」艾勒里悻悻地說著,瞟了羅伊爾一眼。那位大演員正在酒吧那兒坐著,弓著他那寬寬的脊背,面前擺了一排酒杯,一共六個,裡面都倒滿了一種叫西德茄的雞尾酒。

  「帕克得了癌或是別的什麼病,有兩三年沒什麼正經活兒幹了。他到這兒來想幹什麼呢?」盧說著話做了個鬼臉,「把我整晚上的運氣都給毀了,這個老醉鬼!

  我把他帶到街角,給他買了兩杯酒喝。不管怎樣,他還是不該拿傑克的錢。」

  「真是有趣的邏輯。要我說布裡斯·斯圖爾特這個晚上也沒過好。

  「那個瘋娘們兒!傻瓜才信那套算命之類的騙人把戲呢。她早該看穿那個騙子,躲得遠遠的。」

  邦妮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一臉怒氣。「棒小夥」跟在後面抓著她的胳膊,看上去煩惱不堪的樣子。他正一臉嚴肅地對她說著什麼,可是她根本就沒注意聽,一面用腳尖輕輕叩著地毯,一面四處張望。看見傑克·羅伊爾正像一尊菩薩一樣坐在酒吧台前,她不由向前跨出了一步。

  「別發火,我驕傲的美人,」聽到這慢吞吞的聲音,她就像踩了電線似的一下停住了。

  一個身穿晚禮服的高個子青年赫然出現在亞曆桑德羅這間賭場的門口,身後還簇擁著四位漂亮的年輕姑娘。艾勒里心想,這下亞曆桑德羅可又高興不起來了。

  「又是你?」邦妮用一種異常輕蔑的口氣說道,艾勒里覺得如果自己是那個年輕人的話,就要找個離得最近的牆縫鑽進去了。「你也去分享一下你爹的酒氣吧,他那酒瘋可撒得夠可以的。」

  「如果你想打架,」特伊·羅伊爾冷冷地說,「還是沖我來吧,我和你年紀差不多,我爸有點兒老了。」

  邦妮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不管怎麼說,」她柔聲應道,「他人比你好。至少他不會在這些體面人面前炫耀他的後宮。」

  特伊身旁的那四位年輕女子大口喘著氣,有那麼一陣子艾勒里以為她們就要打起來了,至少那些價值昂貴的頭飾要保不住了。

  「特伊、邦妮,」大老闆站在他們二人中間急急勸道,「別在這兒,看在上帝份上。這——」他邊說邊絕望地朝四下看,「奎恩!太好了,親愛的,這位是埃勒裡·奎恩。奎恩,請你——」說著他把特伊·羅伊爾拉到了一邊。

  邦妮那美麗的眼中氣得直冒火,「如果布徹認為我會被那個自負的、家庭婦女眼中的英雄說服了而不給他爸點兒教訓的話——」

  「可是那樣好嗎?」艾勒里連忙插嘴道,「我是說——」

  「可憐的媽媽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當然隨便聽信一個偽裝成印度人的騙子的話是她的錯,但是一個體面有教養的人是不會當著所有她熟人人的面去揭穿把戲而讓她出醜的。她是心地最最善良的好人,奎恩先生,只是為人處事太天真,如果我不像個保姆似地照看著她,她就會惹出各種麻煩來,特別是還有那兩個可惡的羅伊爾先生隨時在一邊等待時機羞辱她!」

  「不會有泰勒·羅伊爾吧?他看上去是個好孩子。」

  「好?!他簡直令我噁心!儘管我承認他沒有騷擾我媽媽——那是因為他沒當著我的面,因為我能對付他。至於傑克·羅伊爾……哦,我敢肯定媽媽今晚會哭得難以入睡,我可能一直到明天早晨都要往她可憐的腦袋上敷醋汁呢。」

  「那麼你是不是覺得,」艾勒里有點兒狡猾地說,「現在最好還是先回家去?我是說,發生了這麼多——」

  「噢,不,」邦妮惡狠狠地打斷他,瞪著眼往四周看,「我還有事要辦,奎恩先生。」

  艾勒里絕望地轉起了別的念頭,「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無辜的基督徒,為了殉教被扔向了一頭可愛的母獅子。」

  「什麼?」邦妮反問著,這才第一次正眼看艾勒里。

  「我有時候這麼說話,」艾勒里解釋道。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都去過什麼地方,奎恩先生?這是我所聽到過的最好的評價。你一定是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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