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荷蘭鞋之謎 | 上頁 下頁
五二


  當在我頭腦中大致已經形成了兇手的行動時間表時,我就開始找這卷白膠布。我並不絕對有把握,認為白膠布一定是從術前準備室的包紮用品櫃裡取出來的。但照邏輯來看,這卷東西應該在那兒。後來,當把膠布卷上留下的齒形痕跡同我們在鞋上發現的那塊白膠布相核對時,這一點就得到了證實。

  它們完全吻合。區檢察官先生,您認為這足以構成罪證嗎?」

  「是的。」

  「普賴斯小姐本可以在用完之後把這卷白膠布塞進自己的衣袋。但她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假如能想到這一點,她也會決定最好再花費幾秒鐘,別把這種可怕的罪證留在身邊。」

  「諸位記得,開始調查時,術前準備室並未經過詳細檢查。它立刻被保護起來了。但即使普賴斯小姐帶走了這卷白膠布也不會影響到最後將她揭露出來。請各位注意,我在決定搜查這卷白膠布之前就已經破案了。現在,我再總結一下:鞋和褲子向我揭示了一切,所差的只不過是兇手的姓名了。而病歷卷櫃又揭示了兇手的姓名。這就是整個案情了。」

  他停了下來,朝大家看了一眼,疲倦地笑了一笑。

  在座的臉上表現出欽佩、驚訝、歡樂的神情。哈珀激動得發抖。他坐在椅子邊上,生怕漏掉一個細節。

  薩姆遜不自然他說:「總覺得什麼地方還有點缺陷。那麼克奈澤爾呢?」

  「噢,對不起,」艾勒里應聲答道。「我應該說明一下,柳茜·普賴斯的犯罪活動不排除還有一個同謀存在。普賴斯可能只是一個工具,被另一個有頭腦的男人在幕後所操縱。克奈澤爾就可能是這樣一個有頭腦的男人,他甚至有一種說法一道恩夫人和讓奈博士死後,他就能得到足夠的資金,以保證完成研究,並使他成為所有成果的唯一主人。而這套迷人的論調完全可能是他對我們放出的煙幕。不過……」「還有一個同謀……」總監咕噥說。「所以今天午飯後才逮捕了史文遜!」

  「什麼?」區檢察官叫道。「史文遜?」

  奎恩巡官微微一笑。

  「薩姆遜,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們簡直來不及跟您打招呼。史文遜作為柳茜·普賴斯的同謀犯,已在今天下午被捕。請稍等一會。」

  他向維利警官打了個電話。

  「維利,我希望讓那一對男女來一次對質。是的,史文遜和那個普賴斯。她還沒開口嗎?當面對質會叫她開口的,」他掛上了電話。「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結局。」

  「怎麼會是史文遜呢?」敏欽博士很委婉地反駁。「他本人是哪一個兇殺也絕不可能參與的嘛。在第一次兇殺案中,讓奈排除了他;第二案中,您也排除了他。我看不出……」艾勒里打斷了他。

  「我自從一開始就有點對史文遜摸不透。我無法相信:恰恰在有人假扮讓奈的時候,他跑來見讓奈,這難道是一種偶然的巧合嗎?請不要忘記,柳茜·普賴斯的整個計劃完全建築在這樣一個基礎上:當她裝讓奈的時候,誰也不能看到真讓奈。這樣看,把讓奈同人們隔絕開,這恐怕不是什麼偶然,而是一種預謀。史文遜是實現這一計劃的工具。問題出來了:他是不是無辜被捲入的呢?柳茜·普賴斯可能請史文遜去訪問讓奈,但並不把自己的真實企圖告訴他。但也許,他就是個同謀犯?」

  「史文遜先生拜訪區檢察官,目的在於使他自己無可動搖地被排除在參與兇殺的可能之外。這就使我清楚地看到,他是個同謀。我想到史文遜將由於讓奈和阿拜之死而比別人得到更多的利益:阿拜的遺囑對讓奈很有利。讓奈一死,意味著他所有的金錢全部轉到史文遜手中。一切都非常合情合理了。」

  電話鈴響了。奎恩巡官抓起電話。他一動不動地聽著,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通紅。他突然很快掛上電話,大聲宣佈:「結束了!兩人一對質,史文遜就開了口,一切供認不諱。一個也沒跑了,他媽的!」

  皮特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他以央求的口吻向艾勒里問道:「我現在可以跑一趟……或者……最好……我可以從這兒往編輯部打個電話嗎?」

  「我想,你完全可以,皮特,」艾勒里笑笑。「我對自己的諾言是信守不渝的。」

  皮特拿起電話聽筒。

  「發吧!」他撥通了編輯部後喊道。這就是他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總監默默起身出去了。

  「我說,」皮特遲疑他說,「一直在想,兇手怎麼可能在阿拜不幸失足摔倒之後不到兩小時就策劃出這樣複雜莫測的兇殺,並且付諸實現呢?何況阿拜失足摔倒,這完全是享出偶然呀!再說,我覺得這次兇殺似乎毫無必要,因為歸根結底,道恩夫人在動手術的過程中是完全可能死去的。這樣不就自然免除了兇手的許多麻煩嗎?」

  「太好了,皮特,」艾勒里看來很高興。「這兩個疑問都很有道理。但每一個疑問我都可以給你十分詳盡的回答。

  道恩夫人原定過一個月進行闌尾手術,這一點醫院裡已是盡人皆知了。無疑,陰謀預定將在那時付之實現,但是,方法上可能有所變通。例如,術前準備室可能有麻醉師,因為當時老太婆也可能處於清醒狀態。如果麻醉師在場,那麼柳茜·普賴斯就難於在手術之前完成謀殺計劃。我猜,她一定計劃手術後到病房去暗害道恩夫人,她也將裝成讓奈博士,就象她這次搞的暗殺一樣。我絕對相信,由於讓奈博士對她特別信任,她一定會被分配去護理道恩夫人。所以,作案的每一個細節在這一偶發事件之前業已基本策劃停當。顯然,衣服早已藏在醫院的某個地方,由史文遜把讓奈引開的一套辦法也早就討議妥貼。還有其他等等。所以,當不幸失足事件發生時,只需要對計劃作一些小小的修改,以適應更為有利的條件就可以了。例如,不需要麻醉師,也就不會有人干擾了。最多只需要打電話把事態的發展緊急通知給史文遜,計劃便可以順利進行了。」艾勒里又喝了一口水。

  「至於你指出,根本不需要暗殺,這一點是不對的。因為敏欽和讓奈都很有把握,認為一定能夠挽救道恩夫人的生命。柳茜·普賴斯在這兩位外科醫生的身邊,無疑也是知道他倆這種信心的。道恩夫人一旦復原,闌尾手術一拖好久……·那麼柳酋·普賴斯就要無限期地等待,那樣她的計劃就會落空。不,皮特,不幸事件只是加速了兇殺的進程,而決不是誘發了兇殺的動機。」

  薩姆遜坐著陷入了沉思。艾勒里嘲諷地看著他。皮特狡猾地笑了一聲。薩姆遜說道:「但是動機呢?柳茜·普賴斯的動機到底是什麼?我真不懂。她同史文遜之間又能有什麼聯繫?如果兩次兇殺的結果僅僅是史文遜一個人得利,那麼她又為什麼非得替史文遜於這種勾當不可呢?」

  奎恩巡官從衣架上拿下他的禮帽和大衣,低聲向大家道了歉。臨走時他壓低了聲音說:「讓艾勒里給您談一談吧,薩姆遜。這可是他的發現,儘管他總是那麼謙虛……瓊納,別淘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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