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荷蘭鞋之謎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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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死前,頭部受到撞擊,」普魯梯博士解釋道。「用的是很重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不清楚。請看,顱後部受傷,部位正好在小腦區。」 「外科醫生被打昏了,這樣,動手勒他的時候,他就無法呼救了,」巡官自言自語道。「後腦受到重擊。博士,你看他在受到打擊時,正處於什麼狀況呢?也許他睡著了。那麼有人從桌子前邊猛擊了他的腦袋一下?或者他正常地坐著?那麼行兇的人就應該站在他的身後了。」 艾勒里的眼睛一亮,但他什麼也沒說。 「看來比較正確的是後一種情況,巡官先生……」普魯梯的嘴上叼著一支熄滅了的雪前,樣子顯得很可笑。「兇手站在桌子後面。問題在於我們發現的時候,屍體的姿勢已經有了變化。他向後倒在自己的轉椅上。我來給你們擺個樣子看看。」 普魯梯向寫字臺走了一步,謹慎地擠過桌角與牆之間的空隙。他站在寫字臺後,小心翼翼然而卻無動於衷地抱住死者的肩頭,把屍體放進轉椅。外科醫生的頭低垂在胸前。 「看,現在鐵絲露出來了。」 普魯梯慢慢抬起讓奈那毫無知覺的腦袋。脖子上露出一圈很細的血痕。鐵絲深深陷進死者肉裡,幾乎看不出來。鐵絲的兩頭在頸後絞在一起,方式同阿拜·道恩脖子上的那恨一模一樣。 巡官直起腰來。 「情況怕是這樣:他坐在桌旁,有人進來了,踅到了他身後,猛擊他的頭部,然後再把他勒死。對嗎?」 「正是這樣,」普魯梯在收拾自己的背包。「我願意以任何名義發誓:腦袋上這一下,只可能從他的身後下手。也就是說,兇手站在被害者身後,站在寫字臺裡面……好,我要走了。攝影師已經來過了,巡官,指紋也采過了。到處都有很多指紋,尤其在寫字臺的玻璃上。但大部分指紋都是讓奈本人,或他的女助手——女速記員的。」 這位法醫鑒定官戴上禮帽,使勁咬著那支已經沾上了唾液的雪前,步履橐橐地走出了辦公室。 餘下的人仔細察看起屍體來。 「敏欽博士,頭上的傷致命嗎?」 敏欽咽了口吐沫。 「普魯梯說得對,」他低聲說。「這一下只是把他打昏了。他是被勒死的,巡官,這是毫無疑問的。」 奎恩巡官彎腰仔細察看鐵絲。 「好象是同樣型號的,」他說。「維利,你先鑒定一下。」 大個子點點頭。 屍體還象普魯梯擺的那樣,直挺挺豎在椅子裡。總監細細觀察了讓奈的面部,暗自低聲咕噥了幾句。讓奈的面部毫無驚嚇、詫異或恐懼的表情。他神色安詳,甚至很愉快。眼瞼合得很好。 「您發現了嗎,總監先生?」艾勒里忽然問。「他的面部表情說明,他完全不曾料到有人要襲擊他。」 總監回過頭來,用目光打量了一下艾勒里。 「這正是我在考慮的問題,年輕人。可以說,真是奇怪……你好像是奎恩巡官的兒子?」 「您猜對了,」艾勒里站起身來,走到寫字臺前,仔細察看起讓奈的面部來。 「普魯梯所說的那件很重的東西失蹤了!」總監繼續說。 「兇手可能把它帶走了……讓奈,臨死前正在做什麼,弄清楚了嗎?」 他指著死者手中緊握的自來水筆和玻璃桌面上攤放著的稿紙,紙的位置說明讓奈正在工作。一句話沒寫完,他就停了下來。最後一個字母結束的那筆猛地一劃,變成了一大灘墨蹟。 「當他遭到這一擊時,他正在寫他的書,」艾勒里說。 「這是最基本的情況。我們知道,他和敏欽博士正在寫一本醫學的專著,叫做《先天性變態反應》。」 「他幾點鐘死的?」薩姆遜問。 「普魯梯說,在十點至十點五分之間。約翰·敏欽同意他的判斷。」 「這些都不足以為我們構成什麼線索,」巡官厲聲總結道。「維利。下令把屍體運到太平間去。別忘了仔細檢查一下他的衣服。然後你再回來,我找你還有事。總監先生,請坐。亨利,您也坐下。史文遜……」 讓奈的義子突然顫抖了一下,眼睛盯著巡官呆住了。 「我……我可以走了嗎?」他嘶啞地問道。 「可以,」巡官柔和地回答。「我們暫時還不需要您。 維利,請安排人把史文遜先生送出去。」 維利朝門外走去。史文遜拖著沉重的步伐跟在他身後。 他默默離開了辦公室,一次也沒有回頭。看來,他仿佛驚呆了,嚇壞了。 艾勒里亢奮地在屋裡踱著步。總監坐到椅子上,嘟嘟嚷囔同巡官和薩姆遜小聲交談著。帕拉戴茲縮成一團,在椅子上一聲不吭。他受到的震動極大。敏欽也沉默著,眼睛盯著發亮的漆布地板。 艾勒里停住腳步,疑惑地望著他。 「你怎麼,一個勁地看這新換的漆布幹嘛?」 「什麼?」敏欽用舌頭舔舔乾枯的嘴唇,想擠出點笑容。「你怎麼知道是新換的呢?」 「這很清楚,敏欽,它的確是新的呀!」 「是的,各辦公室裡,幾個星期前都新換了漆布。」 艾勒里對回答很滿意,繼續在兩堵牆之間踱來踱去。 門又開了。進來兩名衛生員,拿著擔架。他們面色蒼自,動作急促。 他們從轉椅裡往外抬屍時,艾勒里站到了窗前。他皺著眉頭,接著又仔細檢查了斜放在辦公室一角的寫字臺。他眯眼走到正在忙著抬屍的衛生員身旁。當他們把失去了生命的、不聽擺佈的軀體放上擔架時,艾勒里突然轉身,對自己的同事們大聲說道:「我說,寫字臺後面照理該有個窗戶才對!」 大家都驚訝地抬眼望著他。 「你的腦袋裡淨搞些什麼名堂,小子?」奎恩巡官說。 敏欽苦笑了起來:「你也受不了啦,老朋友!那地方從來也不曾有過什麼窗戶!」 艾勒里搖搖頭。 「這種建築上的疏忽使我很不安。可憐的讓奈沒能把柏拉圖戒指上刻著的座右銘付諸實現,這使我很遺憾,我記得座右銘好象是這樣的:『要想戒掉壞毛病,不如乾脆別染上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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