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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繪圖師接著說,由於威廉姆·基德在西印度群島出色地抵抗了法國勢力,一六九五年他在倫敦被作為合適的船長人選推薦給了國王,於是基德船長接到皇命去抓捕海盜。一六九六年基德船長駕駛著冒險號從英格蘭普利茅斯港起航,但並沒有去追捕海盜,而是直接開始了他的海盜生涯,比其他海盜還幹得凶。

  「其餘的就是歷史了,」繪圖師說,「儘管裡面有些部分不太可信。我們知道,在一六九八年或前後一段時間,基德駕駛著一艘小單桅船在這一帶出沒。據這個流傳了二百五十年的故事,基德船長從英國出發後,是在馬達加斯加離開冒險號乘小帆船逃走的,後來在這一海域活動期間,曾經造訪過埃裡克森島。」

  「是加德納斯島。」埃勒裡糾正道。

  「還有埃裡克森島,」主人固執地說,「為什麼不呢?後來在基德的船上和加德納斯島上發現了價值大約一萬四千萬英鎊的財寶,肯定還有更多。約翰·艾弗裡——也就是『大個兒本』——有一次一下子就搶劫了十萬件財寶,還外加一個千金小姐呢!」

  「基德船長其餘的戰利品哪兒去了呢?他會把它們都藏在同一個地方嗎?他知道自己麻煩大了,於是就想方設法兒賄賂了白勒蒙特總督,你會想起這回事兒的。埃裡克森小島就這麼近……」

  「然後呢?」埃勒裡喃喃問道。

  「哦,然後,有一天夜裡他駕一艘小船進入海灣,使了點小詭計就竄進了埃裡克森的房子——順便說一句,這老房子現在還在呢,保存得挺完好——他給埃裡克森和他家人十五分鐘,讓他們離開小島,接著在之後的幾天把那兒作為他的根據地。後來,基德離開了那兒,不久後就被捕了,又被解往英格蘭,這時埃裡克森一家又回到了他們的小島上……」

  「然後他們就掘地三尺,想找出基德可能埋在那兒的財寶。」埃勒裡逗樂地說。

  「咦,那當然了,」繪圖師有點急了,他說,「你難道不會嗎?」

  「但他們從沒發現過財寶。」

  「不僅他們沒發現過,他們的後代或是繼承人什麼的也從沒發現過。但這並不意味著財寶不在那兒,奎因。」

  「也不意味著就在那兒。」

  那天晚上,埃勒裡回到家還感覺他這一整晚就好像是已駛著一葉小舟經歷了加勒比海的颶風。

  此後不到兩星期,埃裡克·埃裡克森打來了電話。探險家的聲音聽上去十分遙遠,言語中似有許多難言之隱——聽起來好像是埋藏很深的隱情。

  「奎因先生,我可以私下見您一面嗎?我知道您很忙,可是如果可能的話——」

  「埃裡克森先生,您這是從城裡打來的電話嗎?」

  「是的。」

  「那您現在馬上來吧。」

  妮奇不明白埃勒裡為什麼這麼興奮:「埋在地下的財寶,」她從鼻子裡哼哼著,「還是個大人呢。」

  「女人,」奎因先生搖出一副權威的口吻說,「根本沒有想像力。」

  「如果你說的想像力就是指兩杯酒下肚就對著一堆陳年爛穀子的事兒莫名其妙地興奮不已的話,」女秘書冷冷地說,「我想你說對了。有誰聽說過女海盜嗎?」

  「幹海盜這行最殘忍的兩個就是女的,安妮·波妮和瑪麗·裡德。」

  「她們可不是什麼淑女!」

  二十分鐘後門鈴響了,妮奇依舊不以為然地哼哼著,把小島的主人讓進了屋。

  「埃裡克森先生,真高興你這麼快就來了,」

  埃勒裡熱情地說,「這樣我們就可以早些著手這事了……」

  「你知道我來這裡的原因嗎?」探險家皺起眉頭。

  「既然心照不直,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嘛。」

  「您究竟在說什麼?」

  「哦,放鬆點,埃裡克森。」埃勒裡哈哈大笑,「如果你是對妮奇有所顧慮的話,我向你保證,妮奇知道我所有的秘密,而且她對什麼財寶並不感興趣。」

  「財寶?」埃裡克森不耐煩地擺了擺乾枯嶙峋的手,「這可不是我想見您的原因。」

  「不是……因為這個?」

  「我可從來沒把那個傳聞當回事兒,奎因先生。事實上,在我看來,基德做海盜勾當的那回事兒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不負責任地歪曲歷史。

  基德不過是個政治陰謀的犧牲品,我敢肯定,他壓根兒就不是海盜。道爾頓的書裡有很好的證據。如果你真要找什麼海盜的話,倒不如去翻翻巴塞洛繆·羅伯茨的事兒。羅伯茨那會兒可是掌管了四百條船……」

  「那麼有關基德那夥人霸佔你那座小島的傳聞……?」

  「他可能是在一六九八年左右造訪過那座小島,但如果他是去埋什麼財寶的話,那我可從沒看見過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奎因先生,我想告訴您我來這兒的原因。」

  「好吧。」埃勒裡長歎了一聲,妮奇幾乎有點同情他了。

  埃裡克森的煩惱牽涉到了一段浪漫史,但似乎跟海盜沾不上什麼邊兒。他惟一的姐姐,一個寡婦,在他退休後不久就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女兒。探險家跟他姐姐的關係本來一直很疏遠,他上次見到他的外甥女英格時,她還是一個鼻子上長著一個紅粉刺的十二歲的長腿小姑娘。可是,在姐姐的葬禮上,他發現熱烈擁抱「埃裡克舅舅」

  的是一個滿頭金髮的十九歲的古斯堪的納維亞妙齡女郎。他的外甥女在這個世界上孤身一人,對他很依戀。而埃裡克森,這個單身漢,亦發現這姑娘填補了他以前從未夢想過的一種需求。英格大學畢業後就搬來與舅舅同住,作為他的被監護人,成了也退休以後空虛生活的慰藉和他那筆不大不小的財產的惟一繼承人。

  起初他們一直在一起——住在埃裡克森在紐約的公寓,偶爾也到小島的石屋裡度週末。但是,漸漸成熟的英格渾身散發著魅力,難免招蜂引蝶。都是些年輕人,難免做傻事。於是,埃裡克森就——他承認這很自私——重新修整了他的帆船,帶著英格遠航加勒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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