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埃勒裡·奎恩 > 弗蘭奇寓所粉末之謎 | 上頁 下頁
三八


  「您難道就不能在樓道裡備幾把椅子,」他責備著警官。「我運氣真好,最後才輪到我!這就是命運,嗯?」他自我解嘲般地聳聳肩。「能抽煙嗎,警官?」不等允許,他已點上了煙。

  艾勒里站起身來,使勁地搖著頭。他看著拉瓦利,拉瓦利也看著他,兩人無緣無故地笑了起來。

  「我這個人直率得近乎殘忍,拉瓦利先生。」艾勒里慢吞吞地說道。「您是個見過世面的人,該不會假惺惺地放作謹慎吧……拉瓦利先生,您和弗蘭奇家的人相處時,是否曾懷疑到伯尼斯·卡莫迪吸毒?」

  拉瓦利一怔,警覺地看著艾勒里。「您已經發現了?還沒見過那女孩,您就知道了?祝賀您,奎恩先生……對於您的問題,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喂!」角落裡的威弗突然提出了抗議。「你怎麼可能知道,拉瓦利?你才認識她多久?」

  「我看出了症狀,威弗。」拉瓦利溫和地說道。「她的臉色灰黃,幾乎快成了橘黃色;眼球微突;牙都快掉光了;那種異常的緊張和激動;那種揮之不去的詭秘神態;那種來得突然去得快的歇斯底里發作;那日益明顯的形銷骨立——不,診斷這位年輕女土的病症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他豎起一根

  細長的手指,示意艾勒里聽他把話說完。「請聽明白,這僅僅只是我的看法,並不代表更多別的什麼。我沒掌握到任何確鑿證據。雖然我不是學醫的,但我對醫學並非一竅不通。我敢發誓,那女孩絕對是個毒癮很深的吸毒狂!」

  威弗呻吟了一聲。「老闆……」

  「當然了,我們都為此感到難過。」警官急匆匆地插嘴說道。「您一眼就看出了她吸毒,拉瓦利先生?」

  「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法國人強調道。「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在我看來如此顯而易見的事,竟沒有更多的人覺察到。」

  「他們可能注意到了——可能注意到了。」艾勒里眉頭緊鎖,小聲啼咕道。他揮去心中的一絲疑慮,接著問拉瓦利:「您以前曾來過這間屋子嗎,拉瓦利先生?」他問得非常隨意。

  「來弗蘭奇先生的寓所?」拉瓦利覺得奇怪。「哦,天天來。弗蘭奇先生真是太好了,我來紐約後,就一直呆在他這兒。」

  「那麼。我的問題就都問完了。」艾勒里笑道。「如果時間還來得及,您可以回講座室,繼續完成將美國歐洲化的偉大事業。再見,先生。」

  拉瓦利笑著欠欠身,轉身大步離開了寓所。

  艾勒里在辦公桌後坐下,掏出那本記得滿滿的小本子,在空白頁上匆匆地寫著什麼。

  §19、觀點與報告

  奎恩警官擺了個拿破崙式的造型站在屋中央,以一種復仇者的眼光,狠狠地盯著通往前廳的門。他一邊小聲發著牢騷,一邊慢慢地左右晃動著腦袋,活像一隻大獵狗。

  他示意克勞舍過來。保安主任此刻正在牌室門邊給一位攝影師幫忙。

  「喂,克勞舍,有件事你肯定知道。」警官說著,吸了撮鼻煙。壯實的保安主任撓著下巴,等著警官的下文。「看到這扇門,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弗蘭奇到底是怎麼想起要給寓所的大門安把彈簧鎖的?在我看來,給一套偶爾一用的寓所配備這種保安措施,這也未免太過周全了些吧。」

  克勞舍不贊成地笑笑。「您就別為這事操心了,警官。那老傢伙是個隱私狂,就這麼回事。他痛恨被人打擾——這是事實。」

  「但也沒必要在一座裝有防盜保護器的大樓裡裝防盜鎖吧!」

  「唉,」克勞舍說道,「這事不能細想,如果仔細琢磨起來,非把人逼瘋了不可。說句實話,警官,」他壓低了聲音,「在某些方面,他一直就有點怪。我清楚地記得曾在一個早上收到老闆的一份書面指示,要求為他特製一把鎖。那份指示上簽著他的名字,還寫了許多廢話。那時大約是兩年前吧,他們正在改造寓所。於是,我就按照吩咐,找制鎖專家做了大門上的那個小玩意兒。老闆很喜歡它——他當時樂得像個愛爾蘭警察似的。」

  「派人在門口看門又是怎麼回事?」警官問道。「那把鎖就足以將一切不速之客拒之門外了。」

  「嗯——」克勞舍躊躇了一下。「老闆是個不折不扣的隱私狂,他甚至不願聽到敲門聲。估計這就是他隔三差五要我派人來站崗的原因。他還總讓弟兄們在樓道裡呆著——他們全都痛恨這份差事,連到前廳坐會兒都不行。」

  警官盯著他的制式皮鞋看了會兒,然後示意威弗過來。

  「到這兒來,我的孩子。」威弗疲憊地穿過地毯。「弗蘭奇到底為什麼如此熱衷於隱私?從克勞舍所介紹的情況看,這地方大部分時候都像座要塞。除家人外,他到底還讓誰進來?」

  「這只不過是老闆的一個癖好,警官。」威弗說道。「別對這事太認真了,他這人挺怪的。沒多少人進過這套寓所。除我本人,他的家人及董事們,店裡幾乎沒人能來這兒。哦,這個月,拉瓦利先生也常來。不,我沒說對,商店經理麥克肯茲先生偶爾也被叫來聽取老闆的直接指示——實際上,他上周剛來過。但除麥克肯茲外,在店裡其他員工眼中,這地方完全是個謎。」

  「給他們講講,威弗先生。」克勞舍打趣道。

  「確實是這樣,警官。」威弗接著說道。「在過去的幾年裡,連克勞舍都沒來過。」

  「我最後一次來這兒,「還是在兩年前,那時他們正重新裝修屋子。」他突然回憶起了某個隱痛,不禁漲紅了臉。「哪有這麼對待保安主任的!」

  「你真該去當一名城市警察,克勞舍,」警官冷冷地說道。「閉上嘴,有份這麼輕鬆的工作你就知足吧!」

  「我該解釋一下,」威弗補充道,「這個禁忌多少只限用於公司雇員。其實許多人來這兒,但絕大多數來訪者都必須預約。他們都是為反邪惡聯盟的事來的,大部分是牧師,也有一些政客,但不多。」

  「這是事實。」克勞舍插嘴說道。

  「好吧!」警官銳利的目光射向他面前的這兩個人。「這位卡莫迪女孩的情況看來很不妙,呃?你們是怎麼看的?」

  威弗面有苦色,半轉過身去。

  「喔,我不知道,警官。」克勞舍極其自負地答道。「對於這個案子,我個人認為——」

  「呃?你個人認為?」警官似乎有些吃驚,他忍著笑,問道。「你個人認為怎樣,克勞舍?沒准還有些價值——這很難說。」

  艾勒里剛才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桌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們的談話。這時,他將小冊子塞進口袋裡,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驗屍?」他笑著問道。「我好像聽說,克勞舍,你要發表對這個案子的個人看法?」

  克勞舍尷尬了片刻,在地上來回蹭著腳。但緊接著,他便挺直了肥厚的雙肩,滔滔不絕地講開了,毫不掩飾地享受著演講的快樂。

  「我認為,」他開始了——

  「呵!」警官感歎道。

  「我認為,」克勞舍不知害臊地重複了一句。「卡莫迪小姐是個受害者。是的,先生,她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不!」艾勒里低聲咕噥了一句。

  「接著說。」警官頗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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