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瘋狂下午茶 | 上頁 下頁
四七


  「是的。」她突然全身打顫,「我沒關上車庫的門。當閃電時我可以看到……閃電了。有東西咬住了橡膠窗簾而我及時把我的手抽回來。我差一點尖叫出來。我聽到它——它嚎叫,低沉,隆隆的聲音,是只動物。」——眾人現在都非常安靜——「閃電間有一個黑色的鼻子從窗簾的洞中探出來,而且我看到兩隻兇猛的眼睛。那是一隻狗,一隻大狗。接著我聽到外面有聲音,是那個矮個子有紅鬍子的人。他瞪著我並吼叫了些什麼。我跑走了。」

  「當然,」艾勒里說道,「不能說我自己特別喜歡更殘忍的狗類。精疲力竭的象徵,我敢說,然後呢?」

  「沒有一隻狗曾經不是小狗,」瑞伊船長咆哮著,「沒有狗不能被馴服,鞭打就能奏效。我記得我曾經有過一隻狗,那是只猛犬——」

  「住嘴,笨蛋,」赫希船長暴躁地說,「你又不在這裡,你知道什麼?嚇珍妮的不光是只狗。我告訴你那不是一隻普通的狗!」

  「嗯,瑞伊船長當時不住在客棧中?」艾勒里說道。

  「沒有,兩三個星期後才來的。不管怎樣,那不是重點。當珍妮回來時我們當然就談到了這個無賴,而且——這還真滑稽呢——我們一致同意我們以前曾經看到過他。」

  「真的?」艾勒里喃喃說道,「你們所有人?」

  「是這樣,我知道我曾經在某個地方看過他的臉孔,」乾貨業務員說,「巴克也一樣。然後,等另外兩個——」

  「閉嘴!」赫希船長吼著,「是我在說故事,不是嗎?好了,我們都去睡了。珍妮和我,我們的房間在車庫後面的小房子裡;巴克和海曼那天晚上都住小屋;一大群學校女老師佔據了幾乎所有的房間。我們出去時順路看了默斯的小屋,但它比儲藏室還要黑。然後大約在清晨三四點時事情就發生了。」

  「還有,」艾勒里說道,「你睡覺前有沒有檢查過車子?」

  「當然檢查了,」赫希船長嚴肅地說,「我們看得很仔細。但是車子裡沒有狗,狗的氣味倒是有。這個默斯一定是發現珍妮窺探之後,就把狗帶進他的木屋之中了。」

  「我想,這個人一定是個罪犯。」艾勒里歎著氣說。

  「你怎麼知道的?」巴克張大眼睛叫道。

  「沒事,沒事。」艾勒里謙虛地說道,內心則在嘀咕著。

  「他是個罪犯,沒錯,」赫希船長加強語氣地說,「我說給你聽。清早天還沒亮的時候,艾塞克來敲我的門,我打開門,發現艾塞克只穿著一件厚外套,還有兩個冷峻的人,都淋著雨。那時還是狂風暴雨。長話短說,他們是刑警,來這裡找默斯。他們給我看一張照片,我立刻就認出是他,雖然照片中的臉刮得很乾淨。他們知道他戴著紅色假鬍子,而且他帶著一隻狗,大型的警犬,是他犯案之前就有的,他住在芝加哥郊區,鄰居說偶爾會看到他帶狗散步。」

  「嘿,嘿,」艾勒里說道,警覺地坐直起來,「你說的是約翰·基利,五月間從芝加哥雪浦麗商店偷走大鑽石的那個寶石工匠嗎?」

  「就是他!」海曼叫道,快速地眨著眼睛,「基利!」

  「竊案發生時我記得曾經讀過報道,」艾勒里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我一直都沒有完全搞清楚。請繼續。」

  「他在雪浦麗工作了二十年,」珍妮感歎地說,「一向是安靜又誠實又有效率。一個寶石切割者。然後他受到誘惑,竊取了大鑽石消失無蹤了。」

  「價值十萬元呢。」巴克喃喃地說。

  「十萬元!」瑞伊船長突然發出驚歎聲,他的義肢在石板地上跺著。接著他往後靠,並把煙斗塞進嘴裡。

  「一大筆錢呢,」瑞伊船長點頭說道,「這些刑警追蹤著基利留下的痕跡,卻總是差一步。但那只狗終於還是離開他了。有人看到他和狗一起上了丹翰那條路。這些都是我們後來聽他們說的。不管怎樣,我指了那間小屋給他們看,然後他們闖了進去。什麼都沒有。他可能是聽到或看到他們來了,然後就逃走了。」

  「嗯,」艾勒里說道,「他沒開車走?」

  「沒辦法,」赫希船長莊嚴地說,「不敢來冒險。車庫離我睡的地方,也就是刑警和我說話的地方太近了。他一定是從小屋後面的樹枝逃走的。他們都氣瘋了。下大雨根本沒辦法追蹤,痕跡都沖掉了,他或許偷了一艘船或躲在港口內,然後航向納朗岡賽灣或葡萄園。再也沒有找到他。」

  「除了車子之外他有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艾勒里問道,「私人物品?鑽石?」

  「有才怪呢,」巴克嗤之以鼻,「你認為他是什麼——一個笨蛋嗎?他走得一乾二淨,就像赫希船長所說的。」

  「除了,」珍妮說道,「那只狗。」

  「似乎是只固執的動物,」艾勒里輕笑道,「你們是說他把警犬留下來了?你們找到它了嗎?」

  「刑警找到了那只狗,」赫希船長咆哮道,「當他們撞進小屋裡時,發現一條粗重的雙重狗鏈鎖在壁爐架子上。只有雙重狗鏈,沒有狗。他們在五十米外的樹林裡找到狗,死了。」

  「死了?怎麼會?你是什麼意思?」艾勒里很快地問道。

  「頭蓋骨被打碎了。它可是個醜陋的畜生,母的,沾滿了血和泥巴。刑警說基利一定是最後關頭才這麼做以擺脫它,有它在對他來說是愈來愈危險了。他們把車鑰匙拿走了。」

  「好吧,」艾勒里笑道,「那一定是段狂亂的時刻,船長。我不認為可憐的珍妮已經可以忘了它。」

  這位年輕的女郎顫抖著:「在我有生之年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可怕的東西。還有——」

  「哦,還有其他的事?還有那輛車和狗鏈怎麼了?」

  「刑警拿走了。」赫希船長嘟囔地說。

  「我想,」艾勒里說道,「他們是刑警應該毫無疑問吧?」

  眾人都對此感到震驚。巴克叫道:「他們當然是,奎恩先生!遠從波士頓都有記者到這裡來,那兩個警察還擺姿勢接受拍照呢!」

  「只不過是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罷了。」艾勒里溫和地說著,「你說『還有——』,珍妮。還有什麼?」

  突然有一陣很不自然的沉默。巴克和海曼看起來很困惑,不過另外兩個老海員和珍妮的臉則轉為蒼白。

  「怎麼回事?」海曼叫道,兩眼不停地轉動。

  「嗯,」赫希船長喃喃地說道,「我想這一切都是很愚蠢很瘋狂的,但是那間小屋自從那晚之後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知道。」

  「嘿,」巴克笑道,「我今天晚上就要睡在那間小屋裡,船長。你什麼意思——和以前不一樣?」

  珍妮不安地說:「呃,這很荒謬,正如父親所說的,但是卻有最不尋常的事在那裡發生,奎恩先生,從七月的那個晚上之後。就仿佛有一個——一個鬼魂在那裡徘徊。」

  「鬼魂!」海曼臉色發白並往後靠,很明顯受到影響。

  「別急,別急,」艾勒里帶著微笑說道,「當然那是過度想像了,珍妮?我還以為只有老式的英國古堡才會有幽靈呢。」

  「你可以任意取笑,」瑞伊船長冷冷地說,「不過我可是親眼看過鬼的。那是在1893年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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