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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仿佛記得這位密金斯小姐是第二個被偷的。」

  「那麼黑便士就是在她的那本書中……這就是那幢辦公大樓。我們去拜訪一下佛德烈·威敏先生。」

  大樓十樓一〇二六室的霧玻璃門上用黑字寫著:

  艾勒里和維利警官進去後發現那是一個很大的辦公室。牆壁上覆滿玻璃架子,裡面有好幾百枚郵票,都分別裱貼起來。桌上有一些特別的櫃子,顯然是放置一些更有價值的票種。整個地方是雜亂的,有一股黴味,和老烏尼克的書店一樣。

  三個人抬起頭來,其中一人,由其臉頰上的繃帶,可知他必然是佛德烈·威敏。他是個瘦高的老德國人,有著稀疏的鬍子和收藏家的狂熱表情。第二個人像他一樣又高又瘦,他戴著綠色的眼鏡,和威敏出奇地想像,不過從他神經質的舉動和顫抖的雙手來看,他一定更老。第三個人是一個小個子,相當肥胖,面無表情。

  艾勒里介紹了他自己和維利警官,第三個人豎起耳朵聽。

  「該不是那個埃勒裡·奎恩吧?」他說,顫顫巍巍地走向前,「我是漢弗利,保險公司的調查員。很高興認識你。」他用力地握著艾勒里的手,「這兩位就是威敏兄弟,他們擁有這個地方。佛德烈和亞伯特。亞伯特·威敏先生在展售會和搶劫的時候正好外出。太可惜了,不然或許可以抓到那賊。」

  佛德烈·威敏突然變成德國式的亢奮和喋喋不休。艾勒里微笑地聽著,在每四個字時點一下頭:「我明白,威敏先生。這個情況是這樣的:你郵寄了三封邀請函給知名的收藏家,請他們參加一場特別的稀有郵票展示——目的是銷售。兩天前三人打電話給你,自稱是希區曼先生、彼得斯先生和本尼森先生。你見過希區曼和彼得斯,但沒見過本尼森。前兩個收藏家買了一些票種。你認為是本尼森的那個人落在後面,攻擊你——是的,是的,我都知道。讓我看看那只被撬開的櫃子,麻煩你。」

  兩兄弟帶他到辦公室中央的桌子前。桌上有一個扁平的櫃子,蓋子是普通的薄玻璃加上細窄的長方形木框。在玻璃櫃內放置了幾枚裱貼好的郵票,襯底則是黑緞子。緞子中央有一個皮盒子,已經打開了,它白襯裡上的郵票已經被拿走了。櫃子的蓋子是被撬開的,總共有四道鐵撬板造成的明顯痕跡。栓扣被扯掉且斷裂了。

  「業餘的,」維利警官哼了一聲道,「根本不必用力就可以用手指把那個上鎖的蓋子打開了。」

  艾勒里銳利的眼光看清了擺在他眼前的一切。

  「威敏先生,」他說著並轉向受傷的郵商,「你稱為『黑便士』的那枚郵票就是放在那個打開的皮盒子中的?」

  「是的,奎恩先生。但竊賊強行打開櫃子的時候,皮盒子是蓋著的。」

  「那麼他怎樣準確無誤地知道該偷什麼呢?」

  佛德烈·威敏輕輕地摸著自己的臉頰說:「放在櫃子中的郵票是非賣品,它們是我們收藏中的極品,這個盒子裡的每一枚郵票都值好幾百元。不過當那三個人在這兒時,我們很自然地談到稀有的票種,所以我打開櫃子,把我們最有價值的郵票給他們看。就是這樣,那個竊賊看到了黑便士。他是個收藏家,奎恩先生,否則他不會挑那麼特別的郵票來偷。這郵票的歷史很有趣。」

  「老天爺!」艾勒里說道,「這些東西都有歷史嗎?」

  漢弗利,保險公司的人,大笑道:「是什麼呢!佛德烈和亞伯特·威敏先生在這行業非常有名,因為他們擁有兩枚最特別的郵票,一模一樣的。黑便士,是收藏家對它的稱呼,它是英國郵票,第一次發行是在一八四〇年;有很多這種郵票流通在外,即使是末蓋郵戳的也不過價值十七點五美元罷了。但這兩位先生所擁有的這兩枚,每枚價值三萬元,奎恩先生——是這樣才使得這個竊案這麼重要。事實上,我們公司也深深牽涉在內,因為兩枚郵票都以全額投保。」

  「三萬元!」艾勒里咕噥著,「對一張破紙來說那可真是一大筆錢呢。為什麼它們會這麼值錢呢?」

  亞伯特·威敏神經質地把他的綠眼鏡拉下來一點遮住他的眼睛:「因為我們的兩張都是由維多利亞女皇親筆簽名發行的,所以值錢。羅蘭·希爾爵士于一八三九年在英國創立了標準化的便士郵資系統,他負責黑便士的發行工作。女皇非常高興,因為英國也像其他國家一樣,在推動一套成功的郵資系統上一直有很多問題,所以當郵票印好之後,她在首兩張上親筆簽名,並把它們送給郵票的設計師——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她的親筆簽名使得這郵票這麼有價值。我弟弟和我幸運地得到這兩張僅有的郵票。」

  「另外一枚在哪裡呢?我想看一眼值得女皇簽名的郵票。」

  兩兄弟急忙走到辦公室牆角的一個大保險箱那兒。他們回來時,亞伯特好像帶著金塊一樣拿著一個皮盒子,佛德烈扶著他的手臂,好像是武裝警衛要保護那金塊一樣。艾勒里用手指把它轉過來,感覺上厚而且硬。它是一般大小的方形郵票,無齒孔,周圍有黑色的設計,裡面是雕刻的維多利亞女皇頭像的輪廓——全部都用黑色調。在臉部較明亮的部分以褪色的黑色墨水寫著兩個小小的姓名縮寫——V·R.「它們兩枚完全一樣,」佛德烈·威敏說道,「姓名縮寫也一樣。」

  「非常有趣,」艾勒里說道,歸還了那個盒子。兩兄弟連走帶跑地把郵票放回大保險箱的抽屜裡,並異常小心地把保險鎖鎖上,「當三位訪客看過了裡面的郵票之後,你當然將櫃子鎖上了吧?」

  「喔,那當然,」佛德烈·威敏說道,「我關上黑便士的盒子,並鎖上櫃子。」

  「那是由你本人寄發邀請函嗎?我看到你這裡並沒有打字機。」

  「我們所有的書信都是用一一0二室的一位公共速記員,奎恩先生。」

  艾勒里很鄭重地向郵票商道謝,對保險公司的人揮揮手,並用手推了推維利警官肥胖的身體,然後兩人就離開辦公室了。他們在一一0二室見到了一位面容尖刻的年輕女子。維利警官出示了他的警章,艾勒里很快就看到了威敏寄出的三封邀請函的副本。他記下了姓名和住址,兩人就離開了。

  他們先去拜訪名叫約翰·希區曼的收藏家。希區曼是個矮而結實的老人,他有一頭白髮和螺絲狀的眼睛,他很唐突也很難溝通。沒錯,兩天前他是到過威敏的辦公室。關於黑便士?當然,每個收藏家都知道那對值錢的郵票是威敏兄弟擁有的,有女皇親筆簽名的郵票在郵票王國可是大大有名的。竊案?狗屎!希區曼對本尼森一無所知,對假扮是他的人也一樣。希區曼比竊賊早一步離開。再者,希區曼根本不在乎是誰偷了郵票,他只想一個人靜一下。

  維利警官表現出野獸般的仇恨徵兆,但艾勒里只是微笑,把他的手指深深地插在警官手臂的肌肉中,趕著他離開希區曼的房子。他們搭乘地鐵到市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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