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從前有個老女人 | 上頁 下頁
四八


  瑟羅的突然跑掉使整個事件耽擱下來,老警官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他可憐兮兮地看著那個密封的信封,又看看表,派維利警佐「去看看那個腦袋壞了的笨瑟羅到底要上哪兒去」。一邊又很煩躁地低聲罵艾勒里光站在那兒什麼事也不做。

  「爸,等著瞧吧。」艾勒里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這麼說。

  瑟羅終於回來了,會議才又繼續進行。瑟羅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胸前口袋裡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鼓鼓的。剛剛追出去的維利警佐小聲地跟老警官說:「是幾張紙,什麼文件之類的東西,他跑這一趟就為了拿這幾張紙。」

  「會議繼續召開,」瑟羅雀躍地說,「還有沒有其他提名?沒有了嗎?接下來我們就要舉手投票。被提名人有塞門·安德希爾和瑟羅·波茲。委員會的人一人一票,贊成安德希爾先生的請舉手。」

  「安德希爾先生得兩票。」瑟羅順順嘴,「現在,我這裡有,」他從口袋掏出兩個沒有封好的信封,「兩位沒有出席的董事會成員的票,勞拉·波茲和賀拉提奧·波茲,我有他們投票的代理權。」

  席拉一下子臉色發白。

  「勞拉·波茲。」瑟羅從其中一個信封抽出一份簽了字的聲明,「我投給瑟羅·波茲一票。」他高傲地把勞拉的文件丟在一邊,接著又拿起第二個信封,「賀拉提奧。這一票給瑟羅·波茲。」說完瑟羅。波茲勝利地舉起一隻短肥的手,「結果——安德希爾兩票,瑟羅·波茲三票。瑟羅以一票領先當選為波茲鞋業的董事長。」

  瑟羅敲打桌面:「會議到此為止。」

  「不,」席拉口氣充滿憎惡地說,「不可以!」

  查爾斯握緊她的肩膀。

  「結束了?」奎恩警官向前跨了一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趕緊辦正事。艾勒里,打開這個小信封!」

  艾勒里用一把拆信刀慢慢打開科爾尼利婭·波茲的信封。這封信對於波茲家謀殺事件的結案有關鍵性的作用:它將公佈兇手的名字。

  揭發兇手的姓名一向都是奎恩的專長,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知怎麼心神非常不寧。

  董事會選舉會議的時候,眾人幾乎忘了這個小信封。

  此刻他們看著他打開一張長長的打字紙。並且很快地瀏覽一下全部內容,四周寂靜無聲,只聽見老爺鐘滴答作響。

  「裡面寫些什麼?」老警官害怕了起來。

  艾勒里用一種相當平緩的語調回答:「這是科爾尼利婭寫的信,上面注明的日期是她死亡的那個下午,時間是下午三點三十五分。信裡寫道:

  我,科爾尼利婭·波茲,頭腦清楚並且心智健全,我知道我因為心臟病的緣故不久人世,我祈求死後在天堂我的所作所為能夠得到赦免,我在此作這份聲明:

  我請求這個世界不要判決我,因為這世界本身就好像一個固定的陪審團,會對我的所作所為定罪,而我也知道它會有偏見及傷害。

  只有做母親的才能明白母愛是什麼,一個母親是怎樣地疼惜弱小的孩子且厭惡太強的孩子。

  我一向疼愛我的孩子瑟羅、勞拉和賀拉提奧。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們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第一個丈夫。在他失蹤後不久我才知道這些;而對於這些,我從來就沒有原驚過他。我詛咒他死。

  我冠以他的姓並且把它發揚光大;我所做的比他曾經為我做的還要多得多。

  我前三個孩子總是依靠著我,而我也一直是他們的靠山和保護人。

  與第二個丈夫的孩子從來就不需要我。

  我討厭那對雙胞胎的獨立性以及他們的能力;我也同樣討厭席拉。他們的存在每天都在提醒我嫁給巴克斯·波茲的第一次婚姻的愚蠢和悲劇。從他們小的時候,我就討厭他們的健康、活潑、聰明以及正常。

  我,科爾尼利婭·波茲,殺了我的雙胞胎兒子羅伯特及麥克林。

  我就是把警察放進瑟羅槍裡的空包子彈換成真子彈的人。我就是從瑟羅藏槍的地方拿起哈利格特理查森左輪手槍的人,並且用它恐嚇新聞記者,命令他們離開我當時在的地方。後來,我又偷了瑟羅的一把槍,避開警察的耳目,然後在半夜裡帶著這把槍潛入麥克林的房間槍殺他——沒錯,又鞭打他。

  我一定會被說成是一個老怪物。或許應該讓世人丟我石頭——該死的我。

  我自願承擔這些罪行,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在上帝面前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的。

  「這封信,」艾勒里·奎恩還是用一樣的平緩語調說,「上面是軟心鉛筆的草寫簽名『科爾尼利婭·波茲』。爸,」他又說,「我們看看老女人的另外兩個簽名——在大信封上面以及遺囑上面的那兩個簽名。」

  還是在這個房間裡。

  艾勒里抬起頭來:「在這份自白書上的簽名,」他宣佈,「是科爾尼利婭·波茲的真跡。」

  席拉仰頭大笑,笑個不停。

  「我很高興,」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太高興了!我很高興她就是兇手,很高興她死了,我終於解脫了,爸爸也解脫了,我們安全了,再也不會有任何謀殺案了,再也不會有了,再也不會……」

  在她幾乎崩潰的時候,查爾斯·帕克斯頓抓住她。

  老警官小心翼翼地把科爾尼利婭·波茲的遺囑、自白書和兩個信封放進口袋。

  「作記錄用,」他叨念了一下。老警官一臉倦容,但松了一口氣。他四處張望這個空蕩蕩的書房,席拉坐過的那張翻倒的椅子,那張書桌,在豔陽下閃閃發光的書名,「艾勒里,波茲案像過眼煙雲一般,就這樣消散了。」他歎息道,「一個從頭到尾棘手的案子,我很高興終於擺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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